| 金布 | Hit And Run。



/北极圈清仓系列


/友情向

/应该是友情向吧?




Character Pairs

Darius·Kincaid XMichael·Bryce /

/ 达瑞斯·金凯德 X 迈克尔·布莱斯


 

 

《Hit And Run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电视上正播放着午间新闻,女播报员一脸严肃地解说着著名通缉犯达瑞斯·金凯德的妻子索尼娅·金凯德于昨日傍晚被无罪释放的这件事带来的社会影响,那明明是一个清丽好听的声音,但是在布莱斯的耳中却是显得尖锐而刺耳。他拿起一片薯片放入嘴中,嚼完之后舔掉了食指和拇指上残留的佐料,就在这个十分电视上闪过了达瑞斯·金凯德那张黝黑的脸,布莱斯把薯片一扔,头一仰,还是拿过了放在沙发一端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艾米莉亚·罗塞尔,其实不久之前他给对方的备注还是“Pure Evil(纯粹的恶魔)”——一个典型的又幼稚的由爱生恨的备注——但在他拼上性命保住了艾米莉亚的饭碗后只得到对方发来的一张“谢谢你,布莱斯,你对我真好,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帮助的”的好人卡后,他就知道这辈子他们终将只能是路人了,而这注定不会让他对对方显露什么好脸色。

 

现在亦是如此,他盯着嗡嗡作响的手机半晌,指尖所停留的地方一直是挂断键,只要他动动手指这恼人的铃声和刺眼的名字都会消失。但他最终没有那么做,就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他偏过手指,然后精准无误地摁下了接通的按键。

 

“布莱斯?”电话那头的艾米莉亚的声音显得异常焦躁,也许是在为这等待了整整一分钟的电话而恼怒,“你在家吗。”

 

布莱斯斜过身子乜了一眼电视上金凯德占据了半个屏幕的照片,懒散地回应道:“是的我在家,毕竟现在正在因伤不带薪休假中,自然是除了家里的沙发和床没有什么能去的地……”

 

“上帝啊你能别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布莱斯的嘲讽还没有说完电话那头的女人就打断了他,“听着,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但是我欠你一个人情,所以现在听我的,赶紧收拾东西离开那。”

 

职业的直觉让布莱斯察觉到了这通电话的来意,他再次看了一眼电视机上的画面,心中逐渐成型的疑问还没有问出口,窗外就传来了混杂着警铃的一连串嘈杂的车辆行驶的声音。

 

“布莱斯?你在听我说话吗?”

 

这是电话中艾米莉亚传来的最后一阵声音,布莱斯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腰腹的伤口让他起身还有些困难,但他也不得不撑着身体走到窗边往外张望。此时他家公寓楼下已经停了五辆黑色的轿车,混杂了一辆藏都藏不住的中情局的警车,这架势他熟悉得很,这不是来抓人的,只是来问几个问题的——前提是,被提问者能给得出让他们满意的回答。

 

布莱斯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而他现实中也这么做了,如果此时他身边有人并且正好拍下那个瞬间的话,那混杂着血丝的眼白也许可以在某惊悚杂志上刊登成封面。腹诽过后,他走回沙发边关掉了电视,又看了看自己脚下还穿着的拖鞋,叹了口气走向大门口。

 

通过不厚的门扉他可以清晰地听见楼道上传来的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他随着这声音动起了身子,头微微地点着,左脚也踏着地板,一下一下地合着节拍。然后就在门口的脚步声戛然而止的那个瞬间,他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不含一丝犹豫地打开了门。

 

恰好对上了门口举着手想要敲门的男人惊讶的目光。

 

布莱斯用余光瞥了瞥男人腰间的枪袋,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容:“有什么事吗?”

 

这应该是某作战队伍的指挥官,胸口的证件上写着他的名字,是布莱斯不认识的一个人。他看着布莱斯不卑不亢的表情,放下手,脸上带上了捉摸不透的严肃:“迈克尔·布莱斯先生,三十分钟前我们收到了达瑞斯·金凯德越狱的消息,鉴于在他出庭作证前与你有过密切接触,所以希望你能协助我们调查此次事件。”

 

金凯德越狱了。

 

不是什么令他震惊的事情。

 

布莱斯低下头,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摩挲起来,还带着方才被他舔掉薯片佐料时的粘稠感。他觉得后颈有些痒,于是抬起左手,撩开落在上面的碎发去抓挠那片裸露的皮肤。

 

“好啊。”布莱斯低着头这么回答,没有看那检察官一眼。

 

“那至少等我去换件衣服吧。”

 

门口的监察官淡淡点头,看着布莱斯关上卧室房门后,对着楼下待命的机动部队下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在看着那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后,他叫上自己的随行人员,一同在门口等待起来。

 

然而,在空气安静地流动了十分钟,那扇紧闭的房门还是没有任何要打开的迹象时,监察官才终于发觉有哪里不对了。他叫了一声布莱斯的名字,安静的空气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不好的预感似是要成真,他带着队伍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

 

衣柜的门被打开了一扇。

 

却是早已没有了人的影子。

 

 

 

 

这是布莱斯第二次伴随着这种感觉醒来,脑袋传来晕乎乎的钝痛感,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血管的脉动似乎是耳边最为清晰的声音。渐渐意识到自己清醒了之后,脖颈传来了难以忍受的酸痛感,左手臂在发麻,几乎没有触觉,胸口有些发闷,但好在呼吸还是顺畅的。

 

迷迷糊糊间他想起上次在这种感觉中醒来是在那次护送过程中他被抓住拷问又被金凯德救下来的时候,连带着这令人不适的颠簸感,都让他觉得十分熟悉,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那就是上一次他没有感觉到腹部传来的这细密又恼人的疼痛。

 

布莱斯猛地睁开眼睛。

 

肺中的氧气急速涌上来让他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大的动作扯到腹部的伤口又让他的咳嗽中带上了几声恼怒的痛呼。待到视线完全清楚,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什么地方,而自己的身上正盖着一件宽大的运动外套。

 

“醒了?”

 

耳边传来的熟悉的口音和音色让布莱斯身躯一震。

 

“你这一觉睡得那可真够爽的,老兄。”

 

布莱斯随着声音转过头,就看见坐在驾驶座上的金凯德明显的背影,和被他反戴在他那光头上的还印着“I Love Amsterdam”的大红色鸭舌帽。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布莱斯看不见车前的内置后视镜,便也看不见金凯德的模样或表情。他感到自己的后槽牙已经开始由于愤怒而战栗,但是在撑着后座的座位起身时他还是没忍住因为腹部传来的疼痛而龇牙咧嘴,金凯德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狼狈,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着的时候还不忘发出一声嗤笑以示嘲讽。这无疑让布莱斯的怒气值更上一层,他把身上的外套往挡风玻璃上一扔,不顾疼痛前倾了身子一把扯住金凯德的耳朵,用自己最泄愤的力道拉扯着,同时大声发出了要把自己憋坏的咆哮:“你他妈死到临头了就非得找个垫背的吗!”

 

他算是彻底想起来了,在他回到卧室打算换身衣服跟着那帮检察官走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窗户翻进了他的卧室,在看清楚那不是别人正是达瑞斯·金凯德的时候,他一句“老天这可是十一楼你是怎么——”还没说完,就看见对方对他抬起手,自己莫名其妙后颈一痛,随即就失去了知觉。

 

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太好理解了,看到这张许久不见的熟悉的脸上带着的无所谓的笑容,布莱斯就忍不住想要一拳揍上去。

 

“嘿嘿放手!我还在开车呢!”他最终还是没有真的一拳招呼上去,但是扯耳朵这一手来得也是够绝。金凯德只感觉耳朵的疼痛影响到脑袋都痛地无法思考了,手里握着的方向盘都快感觉不到了,这才不得不出声制止一下。

 

如果可以布莱斯真的想要把这个混蛋的耳朵给拧下来,但是大幅度动作也导致腹部的痛感愈来愈明显,他最终还是放开了手,后仰了身子靠在后座上用手捂着自己腹部的伤口痛呼着,那呻吟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金凯德透过后视镜瞥了布莱斯一眼,那相较上一次见面时苍白了几分的面颊上正有冷汗顺着额角流下,但那人的表情却仍是一副欠揍的模样。金凯德把右手伸到副驾驶上,从放着的塑料袋里摸索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什么都没说就往后座一扔。

 

布莱斯却是稳稳地抬手接住:“什么玩意。”

 

“止疼的,水在门边。”金凯德给车子加了一个档,“赶紧吃了,别让路过的人以为你在亲自上演着什么少儿不宜的小毛片。”

 

“你看看你走的什么鸟不拉屎的野路,哪来的路过的人。”

 

“他妈的要你吃个药哪来那么多废话。”

 

布莱斯不回应了,他眯起眼睛看了看药瓶上写的文字,专有名词密密麻麻一大堆,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是伤口的疼痛却是真的难忍,他只好骂骂咧咧地拧开矿泉水吞了两粒进肚子里。

 

口有些干,布莱斯多喝了两口才放下水瓶,但这水浇不灭他内心的不满,于是拧上瓶盖后他又故技重施,把水瓶用力地往前置玻璃一扔,没砸碎,甚至没一条裂缝,金凯德看了看滚落在副驾驶座位下的水瓶,无声地勾起嘴角。

 

“所以你现在是在计划着什么。”布莱斯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坐姿,然后把玩着药瓶开口,“某种软禁,把我当成突出重围的人质?还是说回忆起我们曾经‘默契无间’的配合想要收买我让我帮助你逃跑?”瓶子里的药丸碰撞着发出不规则的响声,窸窸窣窣有些嘈杂。

 

金凯德从后视镜里看向布莱斯——现在从这个角度布莱斯也能看见金凯德了,于是他们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但不出一秒金凯德就收回了视线——他开口回答,声音依旧是高昂有力:“老实说,我真不想这么果断地说出实话——噢老弟,你真该看看你自己那一脸不愿承认但你心里又清楚你不得不承认的表情,所以我也懒得跟你兜弯子——”金凯德的声音突然添上了些许笑意,“我这可是在救你,兄弟,来,说声‘十分感谢’给我听听。”

 

“救我!”布莱斯惊呼着直起身子,满脸挣扎和纠结,他想做出一副十分愤怒的模样,但那只让他的表情显得狰狞,“你他妈让一个马上要回归到3A级别的人变成跟你一样全球通缉的逃犯,你还有脸跟我说在救我!”

 

公路到了尽头,车子一个急转弯,轮胎摩擦的声音交融在布莱斯的惊叫声里。

 

“喔看看,看看,果然是真该录下来,然后让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脸。”金凯德不再顾及地咧开了嘴角,一口大白牙十分醒目,“我理解,兄弟,被一个杀人犯救了确实不是一件容易被接受的事情,即使我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这情况怎么能一样!上次你如果真的不回头救我,那你的良心狗吃了都嫌恶心。”

 

金凯德突然挑眉:“嗯,没错。所以你不打算否认话里的‘这次也是我救了你’这个部分是吗。”

 

“……!”

 

让布莱斯词穷到话都接不上来,着实属一件罕见的事情,金凯德为此心情大好,不用看他也知道布莱斯现在是怎样一种憋屈的表情,他甚至哈哈笑出了声。这种乡村小道上没什么人,金凯德把车窗摇下,把胳膊搭在了窗框上,感受着风呼啸而过的凉意,布莱斯抱着胳膊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金凯德也没有坏心到在这种时候还要去嘲讽对方几句,于是就着呼呼作响的风哼起了歌。

 

他没能多哼几句,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给打断了:“OK,OK!我承认是你救了我并且对你给予相应的感激,所以你能别再用你那独特的音乐天赋来荼毒我的耳朵了吗!”

 

布莱斯本想着如果自己说到这个份上对方还不停下,他就要采取相应的反抗措施了,却没想到对方真的配合地停下了声音,并且没说任何一句话来回击他。他突然有些感谢对方此刻的沉默,因为他真的太需要安静了,他真的太需要某些安慰了。

 

从艾米莉亚打来那通电话,不,应该说,从他在电视上看到索尼娅被释放的新闻的时候起,他就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达瑞斯·金凯德会逃走,没人能够拦得住他,然后焦点和矛头就会指向曾经身为对方保镖的自己,从他在法庭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保护了金凯德的那一刻起,他的立场就已经不只是一个保镖或是证人了,他的身份不是秘密,但是他的工作性质早已不像是以往那样单纯,他游走在黑白两道的交界处,与犯罪打着危险的擦边球,如果金凯德不能归案,迎接他的将永远不会是自由与安宁。

 

久违的疲倦感涌上身体,布莱斯再次在后座上躺下,然后把右手手背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

 

金凯德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弯下腰捡起不久前被布莱斯扔到前面来的外套,反手又扔在了布莱斯的身上。他就这样吹着清风开着车,天色已经接近傍晚,道路的尽头已经沾染上点点红光,向来聒噪的人现在沉默着,他便也柔和着表情安静地开着车。

 

“喂。”后座的人突然开了口,“出来的时候帮我拿了衣服没有。”

 

“当然,”他自然地接话,“都在后备箱里,没看出来我身上这件也是你衣柜里的吗,毕竟我逃出来的时候只有囚服,这是你的什么衣服,我穿居然正好合适。”

 

“那是我爸很早以前落下的,我放在抽屉的最底层也真亏你找得到。”布莱斯哼哼两声,“那钱呢,别跟我说你没带。”

 

“我的钱呢,那怕是暂时没有的,但是你的钱包走之前我是带了,还先去银行取了点。”

 

布莱斯猛地放下胳膊:“你怎么知道密码的?!”

 

“拜托,老兄,”金凯德嘲弄地翘起嘴角,“密码是艾米莉亚生日的这种低级的事你也做得出来,没看过这几年演的那些警匪大片吗,我以为3A级别的保安人员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没想到随便一试就出来了。”

 

“你这个……!”布莱斯扬了扬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话题再次终结了,布莱斯把手臂重新搭回眼睛上,金凯德也继续开着车。

 

窗外有几只乌鸦飞过,偶尔和车保持着同样的速度,又很快掠过不见。金凯德侧过头,乌鸦又一次飞过的时候,他冲着飞在后视镜旁的乌鸦吹了两声口哨,乌鸦的翅膀扑楞楞地响,然后在风声中渐渐远去。

 

就在这个时候布莱斯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说,就算是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好好呆个三十年不行吗。”

 

前置后视镜里映出的他还是那副模样,慵懒地躺在汽车的后座上,手背搭在眼睛上遮住了半个脸,也隐藏了所有的表情。金凯德看不见那人的表情,却是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感受到了那人无法挥散的情绪。

 

“怎么,是在害怕着逃亡生活吗。”金凯德回应道,声音意外地平淡,“希望我去自首吗。”

 

布莱斯放下手撑起身子看向坐在驾驶座的男人,而金凯德也是第一次回过了身子,隔着空气而不是镜子和布莱斯对视上。然后布莱斯就看见了,金凯德的表情堪称柔和,眼角都少了几分以往的戾气,对方缓缓咧开嘴角,那笑容称得上是灿烂,然后对方就扬着这样一副表情,对他缓缓地张开嘴巴:

 

“你想得美。”

 

 

 

 

再一次醒过来时还是躺在车上,身上还是那件半边袖子上沾了灰的运动外套,矿泉水瓶放在前座位靠背的袋子里,一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布莱斯对此没有了任何惊讶与表示,清醒过后他盯着车顶看了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大骂了一声“Fuck”整个人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手臂狠狠地撞在窗框上撞到麻经后被疼得几乎要留下眼泪。

 

不舒适的睡觉环境惹得他全身都在酸痛,座位太小,他必须蜷起身子才能躺在座位上,姿势还得是侧躺,这让他从座位上坐起来后膝盖以下的部位瞬间就麻痹了,如蚂蚁般噬咬的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均匀地在小腿和双脚分布开来,他只觉得这种感觉难受得让他头皮神经都拧成了一块,为了熬过这种感觉他只能颤抖着牙关把注意力分散到前座的车载香水上。

 

这个时候布莱斯才发现金凯德并不在车上,车子停在了一个临时用空地建立的停车场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是周围有明亮的光芒,照得车子内也是一片亮堂堂的景象。

 

待到小腿的麻痹感已经完全消失后,布莱斯打开车门走下了车,脚步还有些虚软,外面的气温也是十分地低,布莱斯打了个冷颤,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自己被金凯德从家里拐走时穿的单薄家居服,不耐地从座位上捡起一直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运动外套,狠狠地关上车门后骂骂咧咧地朝着光线最强的那幢屋子走去。

 

从外观上看起来那是一间乡村酒吧,布莱斯在电影上看过,充斥着艺术与舒缓的气息,没有城市里那种腥膻色情的氛围。门口放着一把断了两根弦的吉他,还有一把沾满了泥土的稻草扫帚,屋檐上没有名牌,不知道是从来就没有还是被拆掉了。

 

他一直想来一次这样的地方,但是从来都没有机会,因为这样的酒吧所处的地方实在是太过偏远,就算是在电影中也总是出现在某些逃亡的路途中,就比如说像他现在这样的情况。走上门口的台阶的时候布莱斯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还在接受成为中情局的3A级执行保护者的训练的时候,他随着自己的导师来过一次类似的地方,但是那个时候他被勒令留守在门外,便没有见过内部的景象,只是那个时候布莱斯并不在意,因为那个时候他阴差阳错地在门口保护住了受到了袭击正往外逃的客户,也是因此他受到了肯定最终拿到了自己的执行者资格证。

 

布莱斯想过很多自己打开门会看到的场景,不论是那些自己想象中的,还是那些实际上完全背离自己想象的画面,他都做好了淡然接受的心理准备。但唯独此时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幅场景,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淡定了。

 

“嘿!混蛋!”

 

伴随着酒瓶破碎而凭空刺入他耳膜的粗犷男声让他觉得头痛了起来。

 

“你想踢我屁股?那先从我下面钻过去再说吧!”

 

布莱斯缩起脖子,就看见站在他面前赤裸着膀子的陌生男子举起一张椅子用力往自己的前方扔去的画面,好奇心让他往旁边挪了一步,恰好能看见站在这场混乱正中心的男人,和对方头上戴的那顶眼熟到令他火大的红色鸭舌帽。

 

这一切都跟达瑞斯·金凯德有关太好想了,从他踏进这堪称古罗马斗兽场的酒吧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是谁导致了这一切,这就算不是他所以为的那种充满了艺术气息的温馨酒吧也好,就算是那种冷兵器与黄段子共存的流浪者酒吧也罢,但是这如同复仇者联盟与外星人大战后的纽约残骸的场面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

 

金凯德从来不是一个爱主动挑这么事的人,毕竟那人挑事之后没有一个活人能见证这一切,酒吧老板正抽着雪茄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后无视此事发生的一切,枪声和木头断裂声此起彼伏,一盏劣质水晶灯掉了下来玻璃碎了一地晶莹,而金凯德就拎着一个只剩上半部分的酒瓶站在那,看到推门而入的他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个可称为爽朗的笑容。

 

布莱斯叹了口气,拒绝与金凯德对视,于是偏过头打算退出去然后回到车上等待对方出来,但是他还没能转过身,背后就突然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根本无法反应的他一个趔趄往前扑去,虽然他凭借自己的素质及时稳住了身形,左手却是没能控制住一巴掌拍在了他面前的壮汉背上。

 

那声音,那叫“啪”地一个响。

 

布莱斯回过头,恰好看到刚刚撞到自己的那个醉汉摇摇晃晃地关上门走出去的背影,他打了个冷颤,缓缓地又把头转回来,继而对上自己一进门就把自己吓得不轻的那个男人瞪得滚圆的双眼。

 

“……晚上好大兄弟。”布莱斯扯出一抹僵硬的3A级微笑,“欢迎来到拉斯维加斯?”

 

男人显然是不理解布莱斯的冷笑话,然而这一次连布莱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个什么玩意,他咬紧了牙关,看着男人扬起的拳头,做好了被一拳抡飞的准备。

 

但是就是一个下意识眨眼的功夫,没有传来想象当中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男人的一声惨叫。

 

下一秒布莱斯感到自己的手臂被一股力道猛地一扯,自己就顺势栽了过去,他没有摔倒,有一双手紧接着扶住了他,让他得以依旧安稳地站在原地。

 

他微微眯起眼睛。

 

此时把他护在身后的人正是达瑞斯·金凯德。

 

前方的男人背后流血了,有着很明显的玻璃刺穿皮肉的痕迹,男人一边叫唤着一边伸手想要去够自己的伤口,但是他明显做不到这一点,以至于把那伤口撕裂得更加厉害,在背后显得鲜血淋漓。

 

男人发出一声暴躁的怒吼,金凯德却是把自己手上还沾着血迹的碎裂的啤酒瓶往面前男人的脚下一扔,然后用着皮笑肉不笑的语气开口:“哦你不会想这么做的,大兄弟。”

 

“这个人有伤在身,所以不参加这场闹剧,所以别跟我扯放狗屁的规矩,这个人我罩了。”金凯德扬起眉毛,“听懂了吗,还是说你想再来一次嘉士伯沐浴?”

 

布莱斯不知道他刚迈进这家酒吧时看见的画面意味着什么,但是很明显金凯德在这里建立了相应的权威,男人恶狠狠地骂了几句不是那么好听的话,就转过身离开了,路过某张桌子时还拿起了放在上面的啤酒瓶一把扔在了墙上。

 

酒吧里依旧是那副混乱的场景,但是金凯德却抬脚就绕过人群往前方走去,布莱斯愣愣地看着,不知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察觉到了的金凯德转过身,对着布莱斯说了句“赶紧跟上”就继续若无其事地走着。

 

一个穿着低胸吊带的卷发女人路过了他的身边,用她的胸部有意无意擦过他的手臂后对他抛了个媚眼,布莱斯感到一阵恶寒,只好硬着头皮跟上金凯德的脚步。金凯德在酒吧最内部的一个角落坐下,这里灯光有些昏暗,卫生间在与之相对的拐角里,所以极少有人经过。布莱斯一路走得极为小心,以至于在坐下后才看见桌上放着的两瓶嘉士伯,他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对面的金凯德就已经自顾自地用拇指撬开了一瓶嘉士伯的瓶盖。

 

这个暗示相当地明显,酒吧里嘈杂的氛围还惹得布莱斯脑袋疼,他看了看对面金凯德手掌上残留的血迹,又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认命地拿过那瓶嘉士伯在墙壁上敲开了瓶盖。

 

“你知道的吧。”布莱斯最后一次举着酒瓶朝金凯德晃了晃,“这一口下去,车上的止痛药这两天估计就都废了。”

 

金凯德突然咧开嘴角,看起来好像格外地开心:“拜托,老兄,男人就是要经历伤痛的洗礼,有我保护你你还怕什么呢。”然后他把自己的酒瓶在布莱斯的瓶子上碰了一下,“我们两个像这样喝酒的机会又有多少呢。”

 

布莱斯彻底妥协了,他迎上金凯德的酒瓶,然后二话不说仰头一口把酒灌了进去。

 

他喝得有些急了,一口酒呛在喉咙里咽不下去,然后就这么咳了出来。金凯德笑得更大声了,他站起身越过桌子用力拍了几下布莱斯的背,布莱斯一边咳嗽一边哀嚎着,觉得金凯德的力道要把他今早吃的薯片都要拍得吐出来。好半天布莱斯才缓过来,他坐直身子,金凯德也已经坐回了座位上,一口叼着酒瓶,但掩饰不了那眼睛里满满的嘲弄笑意。布莱斯一眼瞪过去,金凯德看着对方涨红的脸笑笑:“这我就无话可说了。”

 

布莱斯翻了个白眼,悻悻地把酒瓶推向金凯德的方向,他想这样也好,好歹也能让自己的伤口免受酒精侵袭之苦。

 

他转头看了看不远处依旧喧闹的酒吧大厅,又看了看一个人喝酒也喝得津津有味的金凯德,忍不住开了口:“嘿,你能告诉我你这是在干什么吗?”

 

“嗯?”金凯德挑了挑眉,放下酒瓶,“你指的是什么。”

 

“全部!”布莱斯拔高了一个音量,“你可是在被通缉啊!你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到酒馆里喝酒吗?”

 

“那我被通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不,”金凯德不甚在意地又喝了一口酒,“生活还是得照常过,该享受的时候就要享受,通缉犯也是可以有精彩的生活的,看来你还有很多要学啊。”

 

布莱斯垂下眼睛,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和面前这个人交流了,便有些自弃地趴在了桌上:“那你的老婆呢,在哪里等着你去找她吗,你们俩如同蜜月的逃亡生活还要带着我这个电灯泡一起——”

 

啪——

 

布莱斯猛地坐直身子,愣愣地看着金凯德把手上的酒瓶重重地砸到桌子上,酒瓶奇迹般地没有碎掉,但是却是发出了一声巨响,震着桌子的同时也震到了他,让他完全反应不过来面前这个男人突然散发出的低气压是因为什么。

 

“是我忘了说了吗。”金凯德盯着布莱斯的眼睛如此说到,声音里竟然有着不加掩饰的怒气与狠意,“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索尼娅。”

 

布莱斯眨了眨眼睛,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发誓,绝对是你忘了说了。”

 

金凯德看起来像是愣了几秒,但是他在布莱斯缓过神来之前就恢复了常态,也不再散发那慑人的气场,重新拿起酒瓶举到自己嘴边。布莱斯不再说话了,把满满一口酒精吞咽到胃里后金凯德终于想起来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跟布莱斯提起过索尼娅,回想起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怒气,他不免不禁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仰起头把酒瓶里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后金凯德开了口:“她离开我了。说是依旧爱我,但是却离开我了。”金凯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听起来没有什么消极的情绪在里面,“她是个好女人,确实不该跟着我逃亡一辈子,我能理解她为什么选择离开。”

 

“所以,你就这么简单地让他她离开了?”布莱斯听完后深深地蹙起眉,像是在想象着某个场景,“你们杀手难道不是都喜欢那样做吗,宁愿杀了对方把对方的手指随身带着也不会放你们的女人离开。”

 

金凯德看起来像是被恶心到了:“老兄,你从小是看什么片子长大的。”

 

布莱斯收起那副表情,随意地耸了耸肩:“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我可不能当你什么都没说。”金凯德微微眯起眼睛凑近对面的人,“虽然这跟‘心爱’这个词扯不上半点关系,但是如果你敢跑了,我一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然后把你的手指砍下来随身带着。”

 

布莱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金凯德在说什么,他愣了一下,当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噢上帝!操你的金凯德——所以你是因为索尼娅离开了才拉我下水的吗!还他妈要跟你逃亡一辈子?你的心真的是黑啊!”

 

金凯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但是眉眼却又写满着不悦:“再说最后一次,别在我面前提起索尼娅。”

 

布莱斯还想骂些什么,酒馆大厅的方向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极大的骚动打断了他的动作,他和金凯德都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去,就看见之前那个眼熟的壮汉依旧满身是血地跌跌撞撞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身后却跟上了一伙不怎么面善的人,更不用说每个人手上还拿着更不友善的某些家伙。

 

布莱斯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金凯德却咂了咂嘴:“啧,一个个都是这样没有脑子,真是屡见不爽。”这么说着的时候金凯德站起了身子,往旁边侧了几步站到墙后,正好是那伙人一个视觉盲区,布莱斯奇怪地偏过头看去,惊讶地发现那里居然是这间酒吧的后门之处,而金凯德一手打开了门,另一只手却朝着他伸了过来。

 

“你的逃亡生活看来得从现在就开始习惯了啊。”金凯德突然轻轻笑了一下,“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这一次换成我来提供3A级保护服务也是可以的喔。”

 

布莱斯回过头,那壮汉步伐依旧是那样气势汹汹,他听着对方大吼了一声,随手掀翻了桌子,木板断裂的声音和周围人起哄的呼声混在一起,听起来躁动又嘈杂,不堪入耳。于是他再次看向金凯德,对方那只开门的手此时已经挪到了后腰上,那里别着一把手枪,金凯德的眼睛很坚定地看着他,拇指却果断地拉下了保险。

 

“所以,要跟着我‘浪迹天涯’吗。”

 

这根本就是疯狂的,迈克尔·布莱斯根本就没有任何必要跟着达瑞斯·金凯德冒这样一场没有退路的险。但是说到退路这个垃圾玩意,布莱斯突然而然地勾起嘴角,他从来就不屑于去接受这样的眷顾。

 

身后又传来了酒瓶碎裂的声音。

 

金凯德不再有任何的犹豫,然后就在他动身往门外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布莱斯拉住了对方一直为他留着的那只手。

 

“说得我还有选择似的。”

 

毕竟,他可是面前这个还带着蠢红色帽子的杀手的御用保镖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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