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李 | Calling For The Dawn。



/李栋旭FM衍生

/大概是一个孔叔单相思成疾主动求爱的故事




请勿上升到真人情感




《Calling For The Dawn



 

接到电话的时候孔侑正在和海报拍摄通告的负责人面谈,经纪人向他投来一个询问又责备的目光,他弯了弯腰示意自己很抱歉,却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把手机拿了出来。

 

闪动的屏幕上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人,孔侑眼神一动,拿着手机的手都不自觉地颤抖一下。然后他站起身,让经纪人先代替自己协商一下,就在经纪人又气又急的视线中走出了会议室。

 

开会的时候不能开机不论是对于演员还是平民都是一个常识,孔侑向来都能记住这一点,但是偏偏今天他忘记了。公事用的电话寄存在了经纪人那里,此时响起来的是他的私人电话,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两只手就能数地过来,都是些识趣的不到夜晚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人。电话响起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有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在脑海中成型,他怀着期待的心情不管不顾地拿出手机,紧张的期待成为现实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咳嗽了两声才摁下了接听键,然后慢慢地把手机放在耳边:“栋旭?”他用温柔的声音唤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微笑,就好像是以为对方真能看见似的。

 

在这种时候会给他打这个电话的也许就只有李栋旭一个人了,他在电视剧杀青的那一天偷偷地把这个号码瞒着其他人告诉了李栋旭,从那以后无时无刻不把这个手机带在身上,甚至连开会的时候都忘了关机,因为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有多么希望能听见这个电话的响起。

 

电话那一头有一些嘈杂,但是很快就安静下来,思念了许久的声音从扩音器里响起,顺着他的耳膜传入神经,让他觉得脊柱都因为兴奋而发麻。

 

“哥?你现在在忙吗?”李栋旭这么问着,孔侑总觉得自己也能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欢愉。

 

“不忙,”孔侑偷偷地瞄了一眼还谈得热火朝天的办公室,“我现在没事。”

 

孔侑觉得电话那头的人许是笑了,开心的情绪都能顺着电话线传递过来的那一种。“哥还真是轻松啊。”李栋旭的声音亦是他最熟悉的那种打趣,“既然如此有没有空来做我FM巡回的第一场现场嘉宾呢。”这本是一个请求,但是李栋旭的声音里带上了些许撒娇的意味,孔侑知道,这是对方唯独在面对他的时候的姿态,明明是个和自己一般高的男人,也不过比自己小了几岁,却向来喜欢用这种方式和自己说话。

 

不过自己也向来是就吃这套罢了。

 

于是孔侑笑笑:“你希望我来吗?”

 

“当然!”电话那头是迫不及待地回答,“如果哥能来,我会很开心的。”

 

那人的直球打得实在是太好了,总是让自己招架不住,也许这就是这份不可抑制的心情的来源吧。孔侑想象着如果自己答应后对方手舞足蹈的姿态,虽然不知道对方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做些什么,但是估计这份喜悦会持续一整天吧。孔侑不怀疑这一点,他清楚地知道李栋旭也同样会为了自己而开心。

 

“把行程表发过来吧。”如果能在那人身边的话,孔侑真想在那人柔顺的头顶摸上一摸,“我把我的通告全都推了。”

 

“诶,这会不会太麻烦哥了?”虽然电话那头李栋旭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不会,但是我为了你牺牲了这么多,你是不是该表示些什么。”孔侑故意拉长了音量。

 

他了解李栋旭,他知道对方会对此做出什么回答,而下一秒李栋旭果然就如他想象一般地说到:“那我请哥吃餐饭作为感谢怎么样,这个周六晚上?”连时间都想好了,这该是多么急切——又或者说是心有灵犀啊。

 

但这也正是孔侑想要的:“好啊。”

 

他挂掉电话,手机上栋旭发来的行程表显示首场FM就在首尔,时间是三月十二号,恰好是他在交涉的项目拍摄的时间。孔侑把手机收好然后重新推开大门走进会议室,经纪人一看见他进来就迎了上来:“哥,都谈好了,这个星期六我们就可以开始……”

 

“啊抱歉。”他淡淡地打断经纪人的话,在整个会议室疑惑的目光中露出一个表示歉意的恭敬的微笑。

 

“这次活动,我看来得拒绝了。”

 

 

 

 

这是距电视剧杀青又聚餐之后时隔一个月第一次见到李栋旭,那人穿着宽大的卫衣和修身的牛仔裤出现在他面前,带着一股少见的桀骜的气势。孔侑远远地就看见了他,黑色的鸭舌帽被压低了帽檐遮挡住大半部分的脸,随意又慵懒地站在店门的侧面。

 

他觉得好笑,不想被别人认出来,就不要用一种模特的气场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一路上纷纷有进店的女孩侧目,但也算是如那人所愿地一直没有被认出来,直到站在那人面前的时候孔侑还在想自己为什么一眼就能认出那人,他一把掀开对方的帽子,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那人全部的身影,在从对方惊慌的视线一瞬间变得惊喜起来时,孔侑在心里给自己做出了一个“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这样充满唯心主义的解释。

 

他从不怀疑李栋旭对自己的友谊方面的感情,因为他知道对方和自己的心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也许就是自己奢求的其实要更多。

 

孔侑只是不懂李栋旭真正的心,就像是现在,李栋旭自然地牵起他的手把他往熟悉的包厢里带,他们的手指和彼此的掌心紧紧贴合着,孔侑觉得有些瘙痒的悸动感,但是他不知道李栋旭究竟是出于什么感情的驱使才做出了这样亲密的举动。

 

这个饭店他知道,饭菜的口味堪称一流,也会专门为知名人士提供单独的包间,因此很多艺人都会来。他没问过对方,但是他早就想带着李栋旭来吃一次,他觉得这里的菌汤很美味,然而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也选择了这里,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偶然,他被那人牵着走进了自己最常预订的包间,然后在菜单上看见了自己最想推荐出去的菌汤。

 

包间内的圆桌被改成了专供两人就餐的小方桌,他们在桌子的两头坐下,李栋旭把帽子摘了下来,孔侑这才发现对方的脸红红的,额角也被闷出了不少汗。他笑了两声,惹得对方抬起头来看他,他伸出手去抚摸李栋旭的头发,把那些被帽子压乱的头发一点一点整理好,偶尔他的手指擦过对方的皮肤,一瞬间的接触却把热度顺着手指传入神经,他又去看对方的眼睛,然后发现对方也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视线在空气中交汇了很久,谁也没有主动离开,直到孔侑把对方的头发恢复成他记忆中温顺帅气的样子,他们才默契地同时收回了视线。

 

被端上的酒是韩国最出名的烧酒,李栋旭喜爱喝烧酒这一点他也是知道的——虽然更爱喝啤酒,对方接过酒瓶后就把侍应生打发了出去,然后一脸愉悦地要自己主动给孔侑倒酒。

 

“我早就想这么做来着。”在酒水流泻的声音响彻房间的时候李栋旭这么说着,“给哥倒一次酒,但现在才能做到,作为后辈的我还真是不礼貌啊。”

 

“这有什么关系,又没有什么渊源吧。”

 

“那是没有啊,就当满足一下我的私心不行吗。”

 

当然可以,李栋旭提出的任何要求他都会满足——不论是牵手约会接吻什么的——更不用说这甚至算不上一个要求,他反而很享受对方在帮他倒酒时那种专心致志的神情。

 

“那么做哥的就恭喜你,栋旭。”孔侑率先举起了杯,“以后可不能忘了我。”

 

孔侑在恭喜些什么李栋旭当然也是心知肚明,他把自己的杯子和孔侑的轻碰一下后就仰头一干而尽,然后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对着孔侑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一向红润的嘴唇因为浸着液体而愈发地发亮。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氛围很好,就好像是相识十几年的老朋友,然而他们没有这么多年的情分,友谊这方面却比一般人来得深刻。他们对于任何话题都不会错过,说到曾经军队里的事情的时候他们会互相诉说对方的糗事,说到重新步入演艺圈的时候会不断调侃对方的运气,说到李栋旭事业最低谷的那段时期孔侑敬了对方三杯酒,然后说到了他们唯一一次的合作,说到了电视剧之后的事业再起。

 

孔侑刻意避开了情感方面的问题,对方也默契地从来不提,他想念剧组的那段时光,然后不禁想如果自己现在就问出口会得到怎样的回应。他觉得他了解李栋旭,对方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但唯独这一次他有些胆怯了,生怕得到一个让两个人都后悔的答案。

 

这种时候孔侑反而想念起了李栋旭最不济的那段日子,他由于担心对方而邀请了对方来参加自己电影的首映会,李栋旭来了,带着比记忆之中更消瘦的身体和勉强做出笑脸的低沉的心情。他在活动结束之后留下了独自前来又想独自离开的李栋旭,对方看向他的明显是疲惫却强装兴奋的眼神让他忍不住直接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栋旭,你还有哥。”

 

你还有我。孔侑记得那个时候自己的心和自己的口在同一时间共鸣出了同样的声音,那是李栋旭最温顺的时候,他把自己无意识缩在孔侑的怀抱中,虽然没有哭,身体也没有颤抖,但是那份感情却像是被撕裂般传递给了他,带着彼时他未能理解的依恋。

 

“有哥在真好。”

 

“有哥在真好。”

 

记忆中那个时候那人回应的话语又一次在空气中响起,用同样的声音和感情,出自同一个人的口,对着同一个人说。

 

孔侑抬起头,李栋旭用胳膊撑着自己的头看着他,脸颊泛红,眼里有些雾气,孔侑把视线转向一边已经见底了的第三瓶烧酒,也没多问什么就探出手把对方的酒杯拿过来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为什么这么说。”他看着对方的眼睛问到。

 

首映式后很多次孔侑都想过,如果那个时候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对方会不会在最脆弱的时候接受自己,但是最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也许是不想乘人之危,也许是不想让对方将来后悔,也许是期待一个最清醒的真心,他最想说的话还是一直憋在了心里。

 

“因为有你陪在我身边我才能坚持下来,这辈子没人能比哥对我而言更重要了。”

 

酒精总能致使意想不到的直白,这像是李栋旭会说的话,但是孔侑想象不到李栋旭会这么直接地对他说出来。他不会怀疑这话语的任何真实性,喝醉之后温顺诚实的状态,也许没人能比他更了解了。

 

他不知道对方第二天醒来后会不会记得这些事,但是他忍不住了,被说成乘人之危也罢,也许有些话再不问就再也来不及了。

 

“你喜欢我吗,栋旭。”这句话他闷在心里几年都不曾问出口,与之对应的一句回答他也是同样几年都无法对对方说出口,他刻意加上了名字,用自己最温柔最动情的声音,他要让那人知道自己在问的是他。

 

李栋旭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眨了眨眼,歪了歪头,然后微微地咧开了嘴角:“喜欢。”

 

一个称心如意的回答,却没能让孔侑觉得满意,这份感情忽地就显得有些单薄,因为李栋旭不可能不喜欢他,而他突然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

 

“你爱我吗。”他又一次开口,这次却没有加上名字,也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手心开始出汗了,眼皮也开始胡乱地颤动,这辈子仿佛没这么紧张过,心脏跳动地就像是要破裂一般,濒死的挣扎感也许也不过如此。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冲动了,李栋旭就像是握着他的生死状一般用他那单纯迷人的眼睛看着自己,只是一个是或否的词语就可以决定他的命运。

 

他一直以来都是相信李栋旭的,唯独这一次他忘记了,如果李栋旭掌握着他的生死,那么对方永远是希望他活下去的那个人。

 

“爱。”

 

简单的一个字,却不只是一个字的音和时间。最后一个音节还没有发出来孔侑就推开了椅子走到李栋旭的身旁低头吻住了他,李栋旭的唇齿间都是香浓的烧酒味,他喝得不多,却觉得此刻也是迷醉在了这酒的芳香之中。李栋旭闭上了眼睛,没有迎合也没有拒绝,温顺地像是要睡着,孔侑没有轻易地放过他,热情的攻势就像是一个即将出征的战士索要的也许是这辈子最后的一个亲吻。

 

而他又何尝不是。

 

在贪恋上对方的味道和温度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也终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首场FM的场面十分盛大,其实这不难想象,毕竟门票一分钟之内全部售空的情况没有几个艺人能够做到。现场的声音通过外扩话筒传进准备室内,李栋旭还在做着最后的补妆,对着举得高高的台本嘴里念念有词。

 

孔侑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看着那被发胶固定的微微上翘的刘海,看着那不用经过任何妆饰就展现出了诱人色彩的红唇,看着那透过宽大的衣领口露出的锁骨上的两颗黑痣。而那些东西都该死地性感。

 

许是感受到了孔侑热烈的视线,出于化妆李栋旭不能看向他,却是微微转了转头,把视线投向了面前的镜子,孔侑偏过头去看镜子,然后透过反光感受到了来自李栋旭的目光,他晃了晃神,就在镜子里和李栋旭对视上,对方的眼睛了添着笑意,再也不是以往那种强装出来的愉悦,而是真真切切的兴奋与欢愉的感情。

 

“别紧张。”于是孔侑笑着去拍李栋旭的肩膀,“你能做好的。”

 

“那也得看哥配不配合。”李栋旭说这话的时候咧开了嘴角,然后被造型师用力拍了拍头,便悻悻地收回了表情。

 

孔侑突然想起当时被自己拒绝的那份合作案,经纪人难得表露出了埋怨的情绪,对方也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多加考虑,但是他很果断地拒绝了,只是因为那个日期和今天撞在了同一天。其实他大可以要求那边拖延时间,但是他没有选择这个双赢的方法,空闲下来的档期让他有了很多私人空间,也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说偷偷到现场来看李栋旭的每一次彩排。

 

说是偷偷来,但是那人每次都会比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发现带着黑色口罩站在观众席最外道的他,然后李栋旭就会把他领到最适宜观看的观众席上,一来二去工作人员也熟悉了他,他便不再避讳每次都大大方方地留下来。

 

他看过很多李栋旭排练的画面,他清楚那人总是不想让任何人失望,所以那些排练都异常地认真,也异常地辛苦。

 

李栋旭要唱歌,为了选择一首适合的曲目他在KTV里面呆了一整天,他知道这件事,因为最后是他去接地他,见面的时候对方因为用嗓过度几乎连话都说不出,却还是微笑着和自己比手势说他终于找到了一首合适的歌曲。李栋旭本质的性情是容易害羞的,为了宣传力度而去练舞的时候也是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练着练着就抱着头蹲在地上哭笑不得地说自己做不来的,甚至有一次跑到了观众席坐到孔侑的身边宣称自己有靠山的让工作人员不要逼他。

 

那些当然都是开玩笑,李栋旭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李栋旭本就爱粘着他,明明都是男人却从不排斥与自己的身体接触,无论是喜悦还是悲伤的情绪都会毫不掩饰地在自己的面前展示,那是李栋旭一直以来面对他的姿态。

 

现在却仍旧是这样,在那天晚上诉说了爱,接完了吻之后,也仍旧是这样。

 

究竟是回避还是忘却孔侑不知道,也不敢去证实。李栋旭居然在第二天早晨主动打电话给他感谢他昨晚上送自己回家,然后告知他他们俩的部分要彩排的时间,提醒他要准时到,甚至在自己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那人还用欢快的语气说着“我就知道哥最好了”这样的话。他当然会对李栋旭好,但是李栋旭究竟知不知道这份好所代表的感情,李栋旭口中所谓的好又究竟代表了什么。

 

但是孔侑也什么都没有说,彩排休息的时候他们就像是在剧组里时打闹的模样,一杯打泼的白开水和一颗没了糖衣的糖果都可以让他们俩笑得像个孩子,李栋旭读台本的时候他就趁那人不注意从背后抱住了他——就像是曾经一起拍摄电视剧时做过的那样,只不过那个时候是李栋旭抱住了他——李栋旭也和那时的自己一样,没有任何的拒绝,一边笑着一边模仿着曾经的自己把手掌覆盖在自己的手背上,那略低的体温也因此传到了他的身上。

 

是因为周围有人看着的缘故吗,孔侑从内心里认为不是,他在没人的角落去签李栋旭的手,他在李栋旭独自一人待在休息室的时候送去一杯热饮然后把自己的外套披在那人身上,这些就像是恋人一般的行为李栋旭从不拒绝,但是除了那晚酒精致使的告白后李栋旭再也没有说过一句喜欢。

 

孔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玩一场没有因果的暧昧游戏,谁也猜不到故事最终的结局。

 

指针终于慢慢指向了盛会开始的时间,上台之前孔侑跟了出去,他本不需要这么做,李栋旭只是作为MC提前去确认情况,到他的场合之前他还可以在休息室里休息个十几分钟,但是他一直陪着李栋旭走到了最终候场口,拥挤的后台中他贴着李栋旭的身子感受到了他的紧张,然后他就真的像是个前辈又像是借着嘉宾的身份给了李栋旭一个拥抱。

 

在有些昏暗的环境中孔侑的表情并不是很清楚,孔侑觉得庆幸,不然很多心思细腻的人应该就能看出他的眼里徒增的浓地化不开的爱意。

 

“栋旭,你还有我。”

 

他伏在李栋旭的耳边这么说,而这句话就像是一剂魔药,又一次让李栋旭的身子放松下来,他很欣慰,哪怕他一直在担心对方的身子只会变得更加僵硬。李栋旭缓慢离开他的拥抱,对他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就拉开了和他的距离,神情自然地开始做起最后的工作确认。

 

他们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伴随着熟悉的OST一起从黑雾之中走出的身影,在观众们面前自然又亲密的行为,那些预想得到会引起无数轰动的话题。孔侑并不想在这样的场面里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他只想按部就班地继续下去,他只想帮助他的心上人走出这开春的第一步,他以为李栋旭也是这么想的——无论对方究竟愿不愿意回应他的感情——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第一个打破他们直接心照不宣的默契的人却是对方。

 

在众目睽睽之下手被握住的时候孔侑还有些愣神,李栋旭上一句说的话他完全没听清,好在下一句仍旧不是他接话。观众的尖叫声有些影响他的思绪,他竟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对视上了李栋旭的眼睛,那双眼睛是记忆中的深邃和幽黑,倒映着属于他的影子,也流露着他看不懂又不敢确认的情感。

 

他随着李栋旭的问题接了属于自己的话,即使一开始他有些没意识自己回答的是什么,但是在看到李栋旭的表情之后他想自己应该是没有出错的。李栋旭的手因为前期的紧张而带着高于正常体温的温度,此时握着他的手的触感竟是有些不真实,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是对方即将把手收回去的时候,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紧紧回握住那双在他的手心里移动了半厘米的手,传达出了自己的意愿,对方也很配合地没有挣脱。

 

他们维持着这个姿势在台上说了十分钟的话,李栋旭看起来是那么自然,在上台前安慰对方的自己此时看起来反而更紧张一些,他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看台下观众的反应就知道他们的互动很成功地完成了第一步。然而终究是到了无法再牵手的时间了,李栋旭拉着他在谈话的沙发上坐下,他觉得时机正好,要是再感受一下那在他手心里逐渐变冷的手指温度,他保不准就要和那人出格地十指相扣。

 

作为MC的李栋旭他不是第一次见了,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就一直关注着服完了兵役重新回归娱乐界的那人,但是电视上看是一码事,现场被带领着气氛又是另外一码事,他知道他作为嘉宾出场有哪些环节,但是真正掌控着问题和进度的还是李栋旭,渐渐地他察觉到李栋旭开始天马行空地聊起了台本上没有的话题,这让他想起了曾经接戏的时候他对李栋旭撂下的“不管什么戏我都会接住的你就大胆地演吧”的豪言壮语,这是种熟悉的氛围,就像是漫无目的的一次聊天,不涉及任何私信心,坐在嘈杂的观众现场的他们聊得却像是那一晚他们在饭店吃饭的轻松自然。

 

孔侑试图在这种环境下从李栋旭的眼睛里读到些什么,他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突然就和之前的他不一样了,像是被一种全新的感情的上了身,周身散发出了只有坐在这种距离之下的他才能感觉到的怪异的情绪。他说不出那种情绪是好是坏,更无从判别是否是他一直渴望着的那个答案。

 

有些话像是台词,那些话孔侑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是在这种场景之下他却觉得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那人说自己是他一辈子都会珍视的人,这话不如曾经那句“这辈子没人能比哥对我而言更重要”有分量,但是在这种人头攒动的礼堂之内,这话听着就像是在宣布什么似的,他感动地想要流眼泪,他也确实红了眼眶,他知道这话百分百真心,哪怕他依旧不敢确定李栋旭要如何在感情方面对他作出回应。

 

有句老话说的是这个世界上的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他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这个时候的李栋旭清醒地不能再清醒,他不能像上次那样在对方喝醉的时候套话,但是那种感情在内心里逐渐膨胀起来,眼看就要叫嚣着破膛而出,上天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他隐约觉得如果自己不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可能他就再也没有勇气了。

 

这个世界上说爱的方式有很多种,孔侑对李栋旭说过无数次,只不过从未被对方察觉。如果他们俩之间有任何明目张胆的感情的话,那也唯独只有那天晚上李栋旭不甚清醒的一句告白,孔侑知道自己是个胆小的人,如果不能确认对方的感情,他也没有自信自己能够有勇气主动迈出这一步。

 

但是他觉得这是不对的,想要给予爱的人的他,渴望着这段感情的人是他,凭什么要让那个人比他先迈出这一步。

 

观众的声音在耳边愈发轰鸣起来,他渐渐地听不见李栋旭再调笑着什么了,只有被那声音催生出来的冲动渐渐地转变为了他的理想,最后化为了他的行动。

 

“下面说,让我们交往呢。”

 

——栋旭,跟我交往吧。

 

能从眼睛里读懂一切的只有站在对面的那个人,他不曾说出口的喜欢与爱都在里面,只要与他对视,这份感情就会暴露无遗,李栋旭曾与自己对视过无数次,他曾接受过无数次自己的自白,他也同样是喜欢着自己的,那么他究竟还在犹豫着什么。

 

孔侑现在清醒地不行,话语落下的一瞬间他就马上开着恶劣玩笑般对着台下的观众道着歉,他知道这是直播,他知道这是大庭广众,他知道这里是韩国首尔,他知道他们是两个男人,但他更知道他们是孔侑和李栋旭。

 

“呀真是对不起。”

 

——这句话我唯独不想听见你说。

 

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他自己避开了回答的那个部分,李栋旭更是心知肚明地为他圆着场,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异常,他们只需要迎接观众们更高的尖叫,他们只需要不甚在意地把这个当成是登上头条的噱头。孔侑不需要李栋旭的回答,他只是想亲口这么说一次罢了,亲口说出一次他一直没有勇气去追求的东西。

 

下台的时候李栋旭揽着孔侑的肩膀,他们全场的氛围一直很好,从头至尾都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进行着他们的访谈,继续着他们的互动。走进后台的时候孔侑期待着李栋旭在他耳边对他说一声“等我”之类的话,但是他没有这么说,只是和所有的工作人员一样笑着说了声“哥你真的太棒了”,之后就急匆匆地敢去化妆间换衣服。

 

他没有走,他也不需要换衣服,他找到了一个幕后最偏僻却又能看见台上的角落站在了那里,换好衣服出来的李栋旭在后台四处打量了一下,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他没有让自己主动现身,临近上场时间李栋旭只好放弃了寻找又一次换上温和的笑容返回到舞台。

 

看吧,他明明就是无比在意自己的,那为什么又从来不接受呢。

 

孔侑靠着墙自嘲地笑,看着李栋旭跳着他练习了很久的舞蹈——即使还是因为害羞而还是没能做出完整动作,又看着李栋旭声情并茂地唱歌——那低音中仿佛多了些愁绪,他却告诉自己不要再多想。

 

一整个晚上他就站在这里看着,李栋旭没有放弃过寻找他,中途有一次甚至还拿出了手机,孔侑把自己的手机拿在手上,紧紧地盯着李栋旭,想象着他会打电话还是发短信,但是最后他又看着李栋旭盯着电话两分钟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在那人放下电话之后他也把电话重新塞回口袋里。

 

看吧,他明明就是无比在意自己的,那为什么又从来不表示呢。

 

他们之间的爱究竟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孔侑突然就不明白了,即使真正要面对的压力有无数无数,但是那份彼此照应的心情不应该才是最值得去把握的东西吗。

 

他最终还是出现在了李栋旭的面前,在正常活动彻底结束,李栋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休息室的时候,他早早地就等待在那里,然后直接给了李栋旭一个拥抱。

 

那是一个满是情意的拥抱,他很用力,箍住对方肩膀的手指都因为使劲而发痛,这份感情不可能传达不到对方那里去,即使通过这种方式真的传达不到,也没关系,拥抱之后就是一个不由分说的吻,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做这件事,咬住对方下唇的时候他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慌乱——慌乱,而不是嫌弃和抗拒——他愿意把这定义为一个好的开始,越是慌乱就越是代表着这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事情,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也没关系,至少这代表着对方曾这么期待过。

 

没有支撑点的身子最终被一步步逼退到墙上,没有任何身高优势的孔侑只能把自己的身子压在李栋旭的身上,用这身体与墙角间狭小的缝隙阻止李栋旭的挣扎,然而李栋旭和他意想之中一样没有任何反抗,迎合和反击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对方主动把舌头伸了进来,毫不在乎自己的啃咬,那种以蛮力想要夺取主动权的行为在孔侑看来反而像是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让他等了这么久。

 

空气开始升温,情感的徒然爆发像是一并把人体潜能给激发出来似的,没有任何表示的两人用这个吻互相诉说着一切,肺里的空气像是耗不尽似的,随着这绵长的吻和交织起来的感情不断延长。

 

进屋的时候门没有被完全关上,听见外面传来的高跟鞋踩踏瓷砖的声音让他们两人都清醒过来,工作人员走进休息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孔侑帮李栋旭从背后穿上外套的画面,李栋旭对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马上过去,工作人员这才踏着同样的高跟鞋离去。

 

孔侑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李栋旭一眼就打算跟随着工作人员的步伐先行离开,却在走出门的一刻被李栋旭拉住了手:“大楼后面有个花园,在那里等我。”

 

他突然明白了李栋旭的意思,转过身看见李栋旭眼里终于不再掩藏的迫切的情绪的时候,他竟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然后他突然朝门内垮了一步然后反手关上了门,在李栋旭没能反应过来之前翻身把对方制在门上,一只手顺势给这休息室上了锁。

 

“……哥?”

 

李栋旭的语气是不解,孔侑觉得自己好久没有听见对方用这种情绪呼唤自己了。

 

“天冷,没必要去外面了。”他的呼吸喷在了李栋旭的嘴唇上,“就在这里把该说的都说了吧。”

 

真是直白的一句话,只是因为确认了对方的感情,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了吗。对上李栋旭笑得满足的表情时孔侑在心里怨着自己,耽误了好几年时间而不敢说出口的人是他,只敢暗示而无法给予对方任何真实的人是他,他是最没有资格去评论李栋旭怯懦的那个人,因为他们都是逃避过的人。

 

“还有五分钟就要集合了,那哥可得长话短说。”

 

这么说着的时候,李栋旭由于紧张而不停眨着眼睛,在这个距离之下,孔侑可以清楚地看见对方颤动的睫毛,那堪称魅惑的长度无时无刻不在撩拨着他的心脏,他开始想也许自己就是从这双眼睛开始沦陷的。

 

“我爱你,栋旭。”孔侑把手放在了李栋旭的心脏上,“这够不够长话短说。”

 

“啊……”本来是一副种温情的氛围,李栋旭却莫名其妙笑出了声,“哥,你这是犯规。”

 

孔侑也眨了眨眼睛:“我怎么犯规了。”

 

“因为明明是我先向你表白的。”

 

孔侑轻笑一声:“你不是想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吗,那我们可以选择从现在起重新开始。”

 

“不要。”声音变得软儒了,孔侑最了解了,这是李栋旭唯独用自然的状态面对他时才会有的撒娇一般地口吻,“要重新开始的话,也得还是从我先开始。”

 

“我爱你。”

 

没有主语的一句告白,孔侑这下彻底相信了李栋旭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醉酒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那人突然就变得讨厌了,像是他们在剧组中那样肆无忌惮地互相刁难,又互相纠缠。他是在以这种方式气自己,还是只是想像小孩子似的幼稚地证明他的爱更多,而无论是哪一种都只是让他更开心而已,他都只觉会去想这究竟是他期盼了多久的东西。

 

孔侑的走神终于换来李栋旭狡黠的一笑:“一比零。”

 

一比零。

 

这是独属于阴间使者和鬼怪之间的小秘密。

 

孔侑突然转身走向沙发,在李栋旭今天传来的便服外套中胡乱翻找着,最后把从内口袋里找出来的车钥匙在李栋旭的眼前晃了晃,然后丢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等会坐我的车跟我回家,我让你看看什么叫做一比一。”

 

李栋旭皱着眉头扑过来就要抢,但是他又怎么能比得过这个人呢。再次被压在沙发上的时候,李栋旭看向孔侑的眼睛,那双眼睛里不再是露骨却又犹豫不决的爱,终于能够让他下定决心陪着面前这个男人万劫不复。孔侑又开始落下轻柔的亲吻,这一次却从那双眼睛开始,密长的睫毛掻刮着他的牙龈,颤动的眼皮传递来无尽的温暖。

 

他想,他一直期待着的黎明,终究是要到来了吧。

 

 

 

 

 

Fin.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所有的RPS向文都是待删的,所以未经允许暂时不要私自保存哦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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