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云 | 且吟云归。



王者荣耀的cp圈绝对是我站得最不主流的圈子了qwq

深陷信云不可自拔!

韩信哥哥和子龙哥哥真的苏死我了!感觉像是相爱相杀又感觉像是双傲娇啊,两个人怎么能这么萌qwq!

于是乎就忍不住动笔了!

纯粹是想写个自己理想中的故事







/白龙韩信X武将赵云

 




Character Pairs

韩信X赵云

 


 

请勿上升到历史人物以及历史背景

 

 

 


《且吟云归》

         

 

 


睁开眼的时候比起出现在视野中的奇怪的木色的纹纱,更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是一股扑鼻而来的草药的味道。他不熟悉这种味道,因为他甚少接触,却也能够意识到这股味道是什么。记忆之中他已有几十年未曾受过伤,更是不会接触到药材之类的东西。

 

思绪和意识都渐渐地清晰起来之后,韩信撑着他所躺着的地方坐了起来,身下是一片粗糙却又柔软的触感,他低下头望去,是一块素色的床巾,床巾下方是一大片松软的稻草。

 

这是一间在山上的再朴素不过的小茅屋,只是一眼韩信便知晓了他所在的位置,主人的喜好想必也是平平淡淡,紧闭的木门把这个房间隔开,其中除了他所躺着的这张姑且称之为床的摆设外便只是一张木凳和一个衣柜。

 

他断定这是一个男人的房间,因为他没有看见女子闺房中必备的梳妆台,木凳虽古旧却是十分干净,这里的主人看起来也是一位严谨之人。

 

从床榻下到地面的时候大腿传来了撕裂的痛感,韩信皱起眉头,他恢复地比想象之中地要差,大腿的伤势虽然被好好地处理包扎过,但奈何他体质特殊,不是人间的这些草药就能简单治愈的。他叹了口气,心想看来一段时间内他都得留在这里。

 

他试着往前走了两步,同时也感受到了身上其他部位的小伤传来的隐隐痛感,所幸腿上的伤虽疼痛难愈,却并不妨碍到他行走,他便稳步朝着紧闭的木门走去。

 

韩信本是有心见见这位救助了他的人类,他性情虽高傲,却也不是不知礼数,自然是懂得要予恩人一份感谢。他本想着这位人类许是在屋中其他地方做些闲事家务,却是没有想到推开房门后会看见这样一幅景象。

 

身穿玄色素衣的男子安静地趴在房门外正中央的一张木桌上,看起来似乎是在沉睡,木桌中央点着一根蜡烛,烛光暗淡,那人的脸被埋在交叠的双臂之间而看不真切,被白衣和火光映衬地更加显眼的是对方那一头棕色的短发,发迹之间隐隐能看见一条深蓝色的抹额。

 

屋内不再有第二个人的气息,韩信便知道这个人就是这个房屋的主人,应该也是救了他的那个人。

 

韩信一时有些不解,不明白这个人为何会以这幅姿态存在于此,过了好一会他反应过来,这间房屋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简朴,除了他醒来的那间房间,便是外面这一厅室,灶台炊具在视线所及之处,通往屋外的大门也就在这小方桌的一侧。

 

透过这间房屋外厅唯一的一扇窗子看出去,韩信发现外界早已是一片漆黑,模模糊糊能够看见天空中星辰的光亮。他醒来的时候并无时间概念,而现在看来已经不早了。

 

韩信明白了,这屋子的主人是把这屋内唯一的一张床留给了他,自己则是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只能在这坚硬僵冷的方桌上凑合。

 

他还在想着这屋子的主人待他确实不错,他来日定会好好报答的时候,靠在木桌旁的一件物品忽地又入了他的眼。

 

那是一支漆黑的长枪,枪身上有龙纹缠绕,盘旋而上,银白色的枪尖在窗外投射进的月光下反射着阵阵光芒。

 

韩信神色一凛。

 

作为一条避世的神兽白龙而言他自然是记得他是如何落魄到如今这般只能化为人形来养精蓄锐的孱弱模样,他隐匿的居所被一群叫嚣的人类入侵,他的鳞片可做铠甲,他的爪牙可做利刃,他的血液可做灵药,向来是人类贪婪索求的东西。他终归是藏得够久了,那些人类是如何找到他的他已经不在意了,他无意与人类为敌,但若人类不肯就此作罢,他也不可能让对方全身而退。

 

那场战斗韩信亦是记得,人类本不可能是他一条白龙的对手,但他也渐渐发现占据优势的自己在被人类一点一点削弱着,零零散散也受了不少的伤。韩信并不好斗,察觉到对方有备而来之后他也有心想要寻找机会脱离战局,但最后有个人猝不及防地给了他几乎致命的一击。

 

他没看清楚那人的脸,却是看清楚了是被什么东西所伤。

 

一支盘龙长枪,在血光之中依旧是熠熠发亮。

 

他一直记得那龙枪的模样,不曾想过会在这里看见,也不曾想过这支枪也许是归属于这个救了自己的人类。

 

想到这里韩信微微低眸,他往前走了一步,鞋子刻意踏在木头上发出尖锐的声响。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一时间韩信看见原本趴着的人身形一动,甚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人就蹦了起来,椅子被掀倒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而那人握着长枪站在他的面前,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对方身上瞬间添上的肃杀的气息。

 

他被模样熟悉的长枪再一次指着,只不过这一次他清楚地看见了持枪人的模样。

 

清秀,俊逸,潇洒。

 

每一个词语都可以用来形容面前的这个人类。那人的脸庞在月光映照之下显得有些苍白,眉宇之间充斥着的却是警觉与威慑,头发因为方才的睡姿而有些凌乱了,露出了系在额间的抹额,一副严肃又可怖的模样。

 

被枪指着的一瞬间韩信并没有动作,甚至没有做出一点受到惊讶的样子,他就站在那里安静地和面前的人类对视着。对方的气场也就维持了一秒钟,似乎是在看清楚来者是韩信之后表情就莫名地缓和了下来,手中的长枪也重新被放回到桌边。

 

看着那人放松的模样韩信又是不动声色地皱起眉,这个人类面对他的时候太无防备,未穿战衣,未拿武器,即使是现在这副人类的模样他也能轻易地把对方解决了。他开始不知道对方究竟知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就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这个时候对方却先开口了:“抱歉,我没想到是你,我还以为有别人来了。”

 

声音很好听。

 

韩信在心里先下了这样一个定义。

 

随后他才去思索对方话里的意思,从这句话听来对方并不是个普通人,想必是树敌不少,才会让对方在睡梦中也如此警觉,这么一点声音就能把他惊醒。

 

于是韩信开口问到:“是你救了我?”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地点了点头:“你浑身是血地晕倒在河边,我就把你带回家来救治了。”

 

韩信忽地轻笑一声:“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对方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愕然,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出什么。韩信注意到对方握紧了拳攥紧了衣袖的布料,等了半天还依旧是沉默后他摆了摆手,表示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不是很重要,不回答也罢。

 

“我的名字是韩信,对于你救治了我的这件事而言,我表示感谢。”

 

“韩信……”对方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后半段话似的,反而微微低下头低声念叨起这个名字来,“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哦?”韩信来了兴趣,“那你的名字是什么,也让我来听听适不适合你。”

 

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说名字很适合,韩信觉得对方一定是不太正常了,不论对方究竟知不知晓他的身份,这都不是一个陌生人之间会产生的对话。

 

他的语气很戏谑,让他觉得对方可能不会正面回答,不料他还在心里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对方就用平淡的声音快速地吐出两个字:

 

“赵云。”

 

韩信一时间有些发愣,下意识地去看对方的脸,不知为何又生出一种冲动,继而又转头去看立在一旁的龙枪。

 

“我知道你还想知道什么。”而在他说出话来之前对方就再次开了口,“这是我的东西。”对方在他的面前再一次拿起了那支银白的长枪。

 

“是我身为一名武将最宝贵的东西。”

 

 

 

 

对于韩信而言,他觉得赵云是他见过最奇怪的一个人类。

 

不是说隐居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韩信一直以来都很了解着这个世界的运行和变化,朝代的更迭,颠沛的流离,残忍的屠杀,两败的战争,也是因此他知道自己不该去插手人类的一丝一毫,也是因此他选择了避世隐居。

 

韩信早已猜到了赵云是一名武将,对方亲口承认的那一刻他却还是觉得心下一颤,这仿佛更加给赵云坐实了把自己伤成这样的罪名。但是他不明白,如果正是赵云给予了自己最重的一击,对方又为什么要把自己照顾地如此细致入微。

 

比如说现在,他们不算友好却也不算尴尬的初次谈话结束后,赵云就以韩信腿上有伤为由,硬是要搀扶着韩信回房间休息,韩信坚持自己走路已经无大碍了,赵云却并不相信,俨然一副如果韩信不老实就算打晕也会把他送回床上去的模样。

 

无奈之下韩信只得妥协,他任由赵云拉过自己的手臂绕在他的肩膀上,又静静地等着赵云扶好他的腰,看着姿势好像已经不会给受伤的腿增添负担了,这才开始稳步向前走去。

 

也许是因为是武将出身,赵云的力气很大,双手也很稳,就这样扶着韩信往前走,既没有让韩信觉得不舒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疲累。

 

走进房间后赵云直接把韩信安置在了床上,低声告诉着韩信不能乱用这条腿走路,如果恢复不当可能会留下终生的隐患。韩信却不屑一顾,他的身体他自然是最清楚,他的腿只要假以时日就会痊愈,并不会出现赵云所说的那种情况。也是这个时候韩信会忍不住怀疑,赵云究竟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毕竟不会有谁会对着一条白龙说你的腿会落下病根的这种话。

 

但是韩信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不一会儿赵云就离开了房间,留他一人躺在床上。

 

此时他清醒地不行,随便感知一下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三天了,醒来时又是在晚上,更是毫无睡意。

 

透过屋顶的小天窗依稀能够看见月亮,此刻正是下弦月,弯弯的月牙在韩信的眼中仿佛变成了曾经被围剿时铺天盖地朝他飞来的武器,紧接着而来的就是那个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的龙枪。枪头精准地刺在了白龙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是只要再深一厘米就会致命的地方,然后他凭着最后一丝神志化作白龙飞走,也不知道那些人追上来了没有,支撑不住前最后的一个画面就是一条平静的小河。

 

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他再也无法维持龙身,只得化作这般脆弱人类的模样,那致命的伤口移到人类的身上后就出现在了大腿,虽不再威胁他的生命,却是让他无法自由行动,也无法让他再有机会去寻找新的隐匿场所。

 

赵云所言似是不假,不论是发现自己的位置,还是对自己绝不虚伪的救治。

 

但是韩信仍旧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询问赵云所属哪支国家,对方不回答,他询问对方为何选择成为一名武将,对方也不回答,唯独在他似笑非笑地说赵云一定很珍惜他的这支长枪时,对方的眼里才发出了些许骄傲的光芒。

 

此时是什么时辰韩信并不知晓,深夜的寒气有些重,他之前躺在驱寒的草席之上并无感觉,但现在长时间的清醒让他渐渐感觉到手脚传来阵阵寒意。变成人类之后连感官都变得脆弱了,棉被就在他的身边,但是韩信却没有要盖上的打算。

 

他再一次从床上翻身而起,这次却是刻意放轻了脚步,他走到房门口用最小的力道拉开木门一条缝,然后透过这条缝向外看去。

 

这是个很好的视角,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赵云依旧是那一身玄衣,此刻却不是在睡了。赵云笔直地坐在那小方桌边,手里拿着那一支长枪,在黯淡的烛光前他用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枪身上的盘旋龙纹,神情虔诚而专注。

 

韩信无意识咬了咬下唇,不知怎的,在这一瞬间,他竟是觉得面前的这个英勇男子显得有些许寂寞。

 

最终韩信还是什么都没有做,他重新躺回床上,双手交叠在脑后又去看窗外的月亮,看着看着他居然有了睡意,他便放空了所有的思绪阖上眼睛,任由自己沉入睡眠。

 

这一觉韩信睡得很浅,几乎是日光打在脸颊上的那一刻他就醒了过来。记忆归位后他三两下下了床,快步地朝屋外走去。

 

这次赵云理所应当地清醒地站在灶台前,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声后便转过头,摆了摆手示意韩信在方桌前坐下。韩信走上前看了看,木桌上摆着两个大包子,两碗白粥,还有两个苹果,包子的面香和粥香都很浓郁,层层叠叠地交织在空中。

 

赵云拿着两只瓷碗走了过来,将一只摆在韩信的面前,韩信看着桌上的饭食挑了挑眉,伸手却是只拿起了一个苹果:“以后别这么麻烦为我准备吃的了,我只需要这个就行。”说着韩信拿着苹果往空中一抛,随后又稳稳地接住。

 

赵云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认可:“你在养伤,现在很需要营养。”

 

韩信嗤笑:“这些清水白面就有营养了?”

 

赵云不说话了,脸色也是突然变得有些阴,沉默了一会之后开始收拾桌面上的食物,白粥和包子都被拿走,只留下了装着苹果的那个盘子。

 

韩信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从这间屋子看来赵云就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拮据,也许养活自己就不容易了,现在还要多养一个男人。想到这里韩信又不明白了,为何身为武将的赵云会住在这种地方,武将的俸禄定是足以富裕他这辈子,又怎会是这样一副潦倒模样。

 

然而赵云的动作很快,不等他多想对方就收拾好了一切,然后走到他的身边示意他坐下。站着对他的腿伤确实有一定负担,他便听话地坐下了。

 

苹果很好吃,新鲜多汁又清甜,是韩信喜欢的味道。他在吃的时候赵云就坐在他的对面,长枪立在桌子的一旁,韩信也发现了,赵云总是会带着他的长枪,绝对不会让自己与他的长枪之间的距离超过五米。

 

然后韩信开口:“你这里有发带吗。”

 

赵云转头看向韩信,似乎不是很明白韩信的意思。韩信咽下最后一口苹果,把苹果核扔在盘子里,然后抬手撩起自己散乱的长发。

 

“绑头发用的,我不习惯披着头发,我之前那根也许是弄丢了,你这里有类似的带子吗。”

 

赵云低头想了想,然后站了起来:“我去找找。”赵云转身就朝着里屋走去,韩信还坐在桌边,那只长枪也仍旧放在桌边,然而赵云却并没有在意,他一闪身就消失在了韩信的视野中,也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韩信眼神一动,这个时候无论他是毁了这支长枪,还是带着这支长枪离开,赵云都不会知道的。

 

没过一会赵云就从屋内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根有些发黄的白色带子,表情也不是很好:“抱歉,我只找到这个,但应该不能用了。”

 

“没关系,别勉强。”韩信摆了摆手,他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这个,虽然身为人类模样的时候他的确不喜爱披头散发,但是就算不扎起来也无可厚非。

 

“韩信。”赵云忽地叫了一声,让韩信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多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了,他也是愣了好一会才想起要抬头去看赵云。

 

“你很需要发带吗?”赵云这样问到。

 

其实并不是很需要。但是韩信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赵云在和他对视着,他看见了对方漆黑深邃的眸子,映着的是自己的影子,而他就在这种氛围之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赵云突然抬起手伸入头发之后,把额间的深蓝色额带解了下来,然后递到韩信的眼前:“不介意的话,就用这个吧。”

 

韩信接过那条抹额,低下头打量起来。抹额的手感很好,一看就是上好的材料做的,看起来赵云把这根抹额维护地很好,干净地没有一丝污尘,深蓝的颜色十分纯正,就像是汪洋大海的颜色。

 

他握紧那根抹额几秒,手腕就灵活地一翻,把自己披散的头发拢成了一束:“那就谢谢你了。”

 

赵云也没回应什么,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韩信的手指在他银白的长发间来回搅动,一直以来散乱披着的长发此刻被工整地聚成了一束高高地立在头顶,韩信一手拢着头发,另一只手拿着那条抹额来回缠绕,不一会就好好地扎了起来。

 

赵云不得不承认,如今模样的韩信少了几分不羁,多了几分威严,如果同样有一支长枪在手的话,定也是一副骁勇善战的姿态。

 

韩信注意到了赵云的视线,把头发整理好后就抬起头来看向赵云,赵云这才是收回目光,又开始低下头收拾韩信方才吃剩下的果核。韩信则是歪了歪头,没了抹额的束缚,这样一看赵云的头发显得更加服帖柔顺了。

 

赵云是个沉默的性子,韩信也不喜与他人多交流,二人相处的时候大多是无话。早饭过后赵云就提着枪出门了,没说自己要去做什么,韩信也懒得问,就在赵云来回嘱咐不要乱走动之后搬了张凳子坐在窗边,打量起这大自然的景色来。

 

身为白龙的时候他的居所靠着江湖,因此极少看见这副山林葱茏的模样,山间的微风也与湖边的不同,没有咸腥的涩味,而是带着露水花香的清新,带着泥土草香的纯净。

 

偶有山鸟飞过窗边,便会停靠在窗沿上,发出叽叽喳喳不明所以的叫唤声,韩信却乐得听,他向山鸟伸出手指,也许是他的手上还带着果味,那山鸟用喙试探地啄了两下就蹦跶地跳上了韩信的手。韩信嬉笑出声,他为龙形的时候别说是飞鸟,就连蝴蝶也不会靠近他,而此刻这山鸟温顺地蜷在他的手心里,羽毛柔顺至极,让韩信不禁想到了赵云的头发。

 

他没想过自己居然真的能够看着风景坐一个上午,中途觉得有些无聊了,他就走到厨房去,那里还放着早上的两个包子和两碗粥。韩信端起一碗粥浅抿了一口,全是米香,虽然寡淡,但味道还算是不错。

 

中午的时候赵云回来了,还带着两条草鱼,韩信这下来了精神,赵云算是歪打正着撞上了他的喜好,他曾住在湖边,唯一能吃的肉类也就只有湖里的小虾大鱼,偏偏他最爱吃的也就是这最常见的草鱼。

 

赵云煮鱼的时候韩信就站在一旁看着,他生吃吃惯了,看着这人类的熟食做法也是觉得新鲜。赵云就觉得有些头大了,他放盐的时候韩信要来问一句,切姜的时候也要来问一句,简直就像是在手把手教学。

 

这下韩信没有理由说这些吃的没有没有营养了,他很少用筷子,但也不是不会用,夹起一块鱼肉后他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才小心地放进嘴里,随即露出愉悦的笑容。

 

他问赵云这鱼是哪来的,赵云便如实回答是自己去河边打上来的,韩信笑他一介武将居然委身做这些事,赵云也不恼,只是淡淡地解释以往行军打仗露营的时候也需要亲自下河捕鱼,这才练出了些许心得。

 

“可如今乱世,你怎么有闲心来照顾我这个受伤之人呢,国家不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吗。”韩信又一次问出这个问题,等待着赵云的回答。

 

赵云低头沉思了一会,这次却是没有回避了:“你说得对,我总归是要回去的。”

 

一顿午饭早已吃完了,韩信把自己靠在椅子上,姿态慵懒:“你现在回去也可以,我能照顾好自己。”

 

“不行。”赵云拒绝地十分利落,“现在很危险,你伤势未愈,不能以身犯险。”

 

这干脆的回答让韩信似笑非笑:“你又怎知我会遇到什么危险,你又怎知我是否能全身而退?”

 

“……”赵云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拿过了一旁的长枪,紧紧握着枪身,手指无意识地在龙纹上摩挲着,“你就留下来安心养伤就好,不必考虑我。”这话说完赵云就再一次提枪离开,桌上的残羹与碗筷也没收拾。

 

韩信走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隙,却也只看见了赵云孤身没入深林中的背影。

 

他抬手摸了摸头发上的发带,又摸了摸还在叫嚣着疼痛的大腿上的伤口,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追出去。

 

 

 

 

赵云再次出现的时候又是一副熟悉的场景,一手侧拿着长枪,另一只手上拎着两只还在垂死挣扎的草鱼。韩信想知道赵云都去了哪,毕竟对方一个不在就是两个时辰,虽然对方千万叮嘱自己不要乱跑,但似乎就算自己离开对方也不会知道。

 

此时已日暮西沉,夕阳的光芒被参差树影打散,细细碎碎地透过窗户打在屋子里。

 

赵云又是把长枪往墙上一放,把两条草鱼往砧板上用力一拍,然后从橱柜里拿出了一盏油灯给点上。

 

韩信觉得无趣,在自家的时候好歹还可以修炼打坐,或者是翻阅翻阅典籍,然而这古朴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唯一鲜活的就只有一人一枪。他又凑到赵云的身边去看对方做菜,他们之间的氛围总是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此刻似乎反而是两人最和谐的时候。

 

晚餐时分依旧无话,韩信真心实意地称赞了一句鱼很好吃,赵云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好半晌才回了一句喜欢就好。

 

碗是赵云洗的,韩信也知道不论出于什么原因也都不可能轮到自己来洗,但他对人类社会亦是略知一二,如赵云这般长相帅气又身份显赫的人,应是有不少家室的,洗碗做饭这些事定不需要他的操劳,但是赵云的家务做得如此得心应手,在韩信看来也是十分奇怪。

 

他本以为今晚又将无所事事地度过,不料在他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去看天上的月亮的时候,赵云冷不丁地在他的身边开了口:“韩信,一会换了药之后,我带你出去走走吧。”

 

这个提议让韩信甚是欢喜,他满口应允着,赵云让他坐到床上去好帮他换药时他也极度配合,甚至不用赵云动手自己就主动脱下了裤子。面对韩信的大方赵云倒是微红了脸,他让韩信把裤子穿上,那裤腿宽松,只需要卷起裤腿就能换药了,韩信自然也是注意到赵云难得的窘迫,听了对方的一番解释后,才慢悠悠地穿上裤子换成卷起裤腿。

 

旧纱布被撕开后,露出了里面被乌黑的草药涂满的狰狞的伤口,伤口此刻已经是不流血了,但是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模样还是略显心悸。那是长枪造成的伤口,不大却极为深刻,最是难以愈合。

 

韩信撑着手臂坐在床上时,赵云就半蹲在床边,把那些失效的草药一点一点清理干净,再重新涂上新的草药。赵云的手指划过伤口的时候韩信觉得痛,更多地却是觉得清凉,他以为这人间的药材对他没有作用,却没想到赵云为他涂的药材还真的在一点点治愈着他的伤口。

 

韩信低下头,赵云为他上药的时候神情格外专注,其实对方低着头他并不能看见对方的脸,只能看见被细碎的刘海半遮着的眼睛,但就是那双眼睛,让韩信察觉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认真。

 

“你就从来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受伤吗?”韩信忽地开口。

 

赵云抹药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停顿,但他紧接着就恢复了自然:“不必。”

 

“是因为是武将,见证过了太多的杀戮,才会觉得无所谓的吗。”

 

赵云这次却没有任何反应了,也没有回答韩信这个尖锐的问题,为韩信包扎好纱布之后他就站起身往房门外走去,韩信跟着跳下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确实感觉大腿的伤口疼痛感减弱了许多。

 

他随着赵云走出房间,赵云已经站在屋子大门等着他了,右手提着长枪,在听到他走出来的声音后就转头看向他:“能走吗。”

 

韩信往前迈出一大步,甩了甩他高昂的马尾:“能。”

 

听到这副模样的回答赵云的嘴角轻不可见地上翘了些许,不到一秒钟就收了回去,但是这个小动作却全数被韩信捕捉入眼。他眨了眨眼,赵云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不料对方笑起来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好看。

 

夜晚的深林寂静地有些过分,但是这里是山腰,很接近天空,月亮虽不是满月,照射下来的月光却足以照亮一切。

 

韩信生性好动,一旦走了出来就抑制不住自己被压抑了许久的精神,也不管身后赵云的呼喊,总是自己东看看西瞧瞧,偶尔看到峭壁之下的泛着银光的河流,偶尔看到深林另一端更为深邃的黑暗。

 

赵云带着韩信在山路上绕来绕去,那些路并不好走,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崎岖,但是在看见韩信满不在乎地表情后赵云就打消了回程的念头,继续带着韩信往目的地走去。韩信并没有询问他们要去哪里,能够走出来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并不在乎终点是哪。

 

拐着拐着韩信突然听见了潺潺的水声,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他就是长期生活在河水之畔的。顺着月光往前路看去,韩信就看见在密林前方开阔的视野之外,有一大条宽阔的河流。

 

韩信几乎是连蹦带跳地想往前冲,刚跑没几步手腕就从背后被大力地拽住,回过头一看是满脸都写着拒绝的赵云,寄人篱下的道理他也懂,韩信只好放慢脚步用赵云许可的速度一步一步往河边走去。

 

河边有许多碎石,韩信找了一块石头就坐了上去,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很清楚自己也只能坐在江边吹吹风,听听熟悉的流水声。

 

一阵窸窣之后韩信发现赵云并肩坐在了他的身边,长枪放在了一旁,目光投向了河水的某个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韩信捡起一块脚边的小石子就往水里扔去,急促的河水很快就淹没了那石子的声响。

 

“这里是我遇到你的地方。”

 

一个声音淡淡响起,韩信转过头,发现是赵云在讲话。

 

韩信撑住了下颔歪头去看赵云:“那些鱼是在这里抓的吗?”

 

赵云用莫名的视线看了韩信一眼:“不是。”

 

韩信笑了几声,转过了头之后他仰面躺倒下去,把双手交叠放在脑后,目光投向星辰璀璨的天空。“真是难为你为我费心了啊。”他道,“你平时都在做些什么呢。”

 

他有心想与这个人类聊会天,此时的氛围很好,空气清新,夜风舒畅,让他很享受也很放松。

 

赵云也是很给他面子:“休养,练功,我终归还是一个武将,不能荒废。”

 

“是啊,你这个武将也不是有意要沦落为我的家仆的啊。”

 

“韩信。”赵云很不赞同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韩信就着躺倒的姿势侧过身,撑起半边身子看向赵云:“赵大将军的枪法一定了得吧,愿不愿意赏个脸舞给我看看。”

 

赵云循着声音侧过头来看着韩信,韩信本来也只是开个玩笑,并不觉得对方会答应,但就在他们无言地对视了几秒之后赵云突然提着枪站了起来,韩信下意识以为他要离开,坐起身打算拦一下对方,却看见赵云右手提枪在身前转了一圈,就这样舞起了枪来。

 

赵云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使枪的高手。

 

只是看了两招韩信就在心里得出了这个结论。

 

也许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知道,韩信最拿手的武器也是长枪。百年前他也曾以人类的姿态称霸过乱世,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时迫于生存他不得不这么做,后来人类崛起,他便放弃了一切重化白龙隐居于世。

 

在这月光之下,赵云的玄衣显得并不是那么的阴暗,他的枪法很铿锵有力,即使只是这样对着空气,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狠戾与肃杀。那只长枪银白的枪头映射着月光,在赵云的动作之下,枪身上的龙纹有种栩栩如生的真实感。一直以来韩信都很欣赏这样的人,能拥有如此好枪法的人,他在这世上也不曾见过几个。

 

韩信举起了双手,清脆的掌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响起。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的赵云停下了动作,转过身来,就看见韩信噙着笑意看着他。

 

“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拥有如此枪法的人。”

 

“第二个?”赵云难得一次对韩信的话有了反应。

 

却只见韩信的笑意更深:“第一个是把我伤成这样的那个人。”

 

在苍明的的月光之下,赵云的身形很明显地一怔,连握着长枪的手都收紧了几分。韩信继续带着这份笑意从石头上站起来,然后慢慢走近赵云,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月光的缘故,他竟是觉得此刻赵云的脸色苍白地有些古怪,额间细密的汗珠很是显眼,并不是方才赵云舞枪应有的出汗量。

 

韩信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收起表情又朝着赵云靠近一步:“你怎么了?”说罢他伸出手,欲去探探赵云的额头,却被赵云后退一步躲开了。

 

“无碍。”赵云摇了摇头,“有些累了罢了。”

 

“那就回去吧。”韩信又想去抓赵云的手,赵云却在他之前先迈开了步子往前走去,让韩信又抓了个空。韩信皱了皱眉,看着赵云步履稳健的背影,他也只能默默跟上。

 

经验告诉韩信对方很不对劲,那副脸色甚至可以称之为病态,而不是由于他的话语而动摇。随即韩信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对方,他又何时关注过对方的动向,自己不过也是在利用对方隐藏自己罢了。

 

回到家之后一切都和前一天晚上相同,赵云让韩信到床上去睡觉,而在韩信把房门关上之前看到的是赵云怀中抱着那只长枪站在窗户前望着外面的场景,那个背影显得有些孤高,那人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然而这一切都与韩信无关。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睡去,在梦里仿佛看见了自己身为白龙时的场景,仍旧是那场他不得不动真格的战斗,仍旧是那突然在眼前闪过然后刺入自己身体的长枪,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在梦里同样看见了赵云,那人持着长枪向他刺来,眼神是他无比熟悉的漠然,动作是毫不犹豫的狠戾。他想开口问些什么,那张面孔却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在一片血花之中消散无踪。

 

 

 

 

每一天都变成了同样的一天,在日光和药草味中醒来,早饭是两个苹果,午饭和晚饭是他怎么吃都吃不腻的草鱼。赵云曾经打过一只兔子回来,却被韩信一脸嫌弃地拒绝,从今过后主食便永远变成了鱼。

 

第二天起除了外出捕鱼,赵云也是甚少出门,他从附近的林子里砍了些柴回家烧热水,韩信腿上有伤不能泡在桶里沐浴,便只能用布擦拭自己的身子,用水反复浇淋自己的头发。洗头发的时候韩信把那根深蓝色的充当发带的抹额取下来好好地放在一旁,不让它被水打湿到一点。

 

偶有一次他碰到刚刚洗完澡的赵云,对方换了一件白衣,湿漉漉的头发柔顺却又凌乱地贴在脸上。韩信想在赵云的头上揉弄一把,他这么想,却也下意识这么做了,手心传来潮湿和瘙痒感,意识到他的手正放在对方头上的时候他看见赵云脸上错愕的表情,他便更恶意地揉乱那团头发后才转身离开。

 

白天时他们通常无话,夜晚来临后却是能够一同坐在院子里,抬头赏着月聊着没什么意义的天。大多时候都是韩信在询问赵云的故事,赵云则从来不会过问韩信的由来。令韩信有些讶异的是,赵云并无家室,虽然对方拒绝告诉他他究竟是哪国的武将,却在一些私事上很坦然地回答。

 

不知道赵云给他上的究竟是怎样的灵丹妙药,几天下来韩信明显感觉到自己恢复地很快,伤口已经几乎没有疼痛感了,剧烈的动作也不会加剧伤势,已经处在痊愈的边缘,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可以恢复成白龙的姿态。

 

韩信本不想告诉赵云这一点,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他不属于人间,继续留下来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灾祸。他不知道赵云究竟是不是重伤自己的那个人,但是他知道他想保得赵云这个人的周全。

 

就在决意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韩信问赵云有没有酒。赵云皱着眉头告诉韩信受伤的人不能喝酒,最终却执拗不过韩信的死缠烂打。

 

一直以来只拎着两条鱼的手终于多出了两壶酒,韩信远远地看见这幅场景后就笑着跑上去接过赵云手上的酒,他又想跑回去的时候被赵云一把拦住,赵云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大腿上,表情也很是不悦,自知理亏的韩信便只好安安分分地与赵云一同走回去。

 

当天晚上的月亮是这一段时间以来最圆的,虽不及满月,却也是一番团圆般的景象。

 

在韩信的要求之下赵云把方桌搬到了屋外,月光映照着一盘佳肴两壶美酒,好不惬意的模样。

 

上桌的第一口便是酒,韩信连筷子都没动,就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壶酒,仰头就是一灌。他不好酒,也甚少喝,只是有个故友热衷于饮酒,总是对他说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他们都不是人,也不理解寿命的短暂,唯独这次在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劫难后,他想要去体会一下那故友所说的感觉。

 

一口饮罢后韩信望向对面坐着的赵云,赵云并没有去动他面前的那壶酒,反而是慢条斯理地用筷子挑拣着鱼肉上的刺。

 

独自饮酒确实无趣,韩信便前倾了身子凑近赵云,故意激他:“不会喝酒?”

 

赵云却没有被激到:“不喜欢而已。”

 

韩信笑了一声:“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今后分离想必也是无缘再见,咱们之间连这点饮酒之交的情分都没有吗?”

 

听闻这话赵云停下了筷子抬头望向韩信,韩信一手撑着头看着赵云,另一只拿着酒壶的手则举起了酒壶在赵云的眼前晃悠起来。韩信听见赵云叹了口气,接着便看见赵云终于拿起了面前的那壶酒,在他的视线之中喝了下去。

 

韩信很是满意,随着赵云又饮了一口。

 

酒入肠胃,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火热的温度,他却觉得身心舒畅愉悦。他又注意到赵云在喝完酒之后会皱起眉头,他便权当对方酒量不好,也不太会饮酒。

 

三三两两酒下肚,饭菜却没吃多少。韩信不在意,赵云却不是这性格,他时常出声提醒韩信不要光喝酒不吃菜,甚至还把剔骨的鱼肉亲自夹到韩信的碗里,韩信乐得领赵云这个情,便赵云夹一点他吃一点,对方不给他夹菜的时候他就缠着对方陪他饮酒。

 

他是打定主意要离开了,本觉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就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饮了酒的原因,此时此刻生生地添了几分遗憾出来。韩信突然很想得知那个事实,于是他开口:“赵云,你可曾听说过这世上有神兽白龙。”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赵云刚饮下一口酒,而与韩信猜测相差无异地,对方向来平淡无波的脸上生出些许绯红,一看便是酒量不好。对方还不至于醉,眼神有了些许动摇后便回答:“听说过。”

 

“那你可曾见过?”

 

“……见过。”

 

赵云这一干脆的回答让韩信有些惊讶,他确定对方并未喝醉,但是回答地这般干净利落,反而让韩信觉得不像对方的风格。

 

“那可真幸运。”韩信有心继续试探:“世上见过白龙的人,也都屈指可数。”

 

赵云突然闷哼一声:“并无幸运,只是我见过那白龙,那白龙想必不知晓我的存在。”赵云把手上的酒壶放下,也是这个时候韩信才注意到,赵云已经把这一壶酒喝完了,而他自己的都还剩下半壶。

 

然而比起酒,韩信更在意的是赵云所说的话,他确实不曾记得他曾经见过赵云,从赵云的话听来他们似乎是私下中有过会面,而不是在那一次莫名人士的围剿上。

 

韩信深感疑惑,却也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喝完那壶酒之后赵云就专心地帮他夹起菜来,一盘鱼都剃干净之后,赵云就笔直地坐着,把视线或投向幽黑的深林,或投向明亮的夜空,那双眼睛里充斥上了莫名的感情,韩信一直以来都读不懂,现在更是不可能懂。

 

待韩信把那一壶酒喝尽时,一整盘鱼也被消灭地干净。这点酒醉不倒韩信,他却是觉得想要入眠,脑子里想的事情都被抛到了脑后,夜风吹得惬意又舒适,让他只想安稳地享受一会这平淡的时光。

 

赵云收拾好盘子走进屋内的时候,韩信就趴在桌子上侧过头去看赵云的身影,白衣的赵云让韩信觉得新鲜,也觉得比穿黑衣的他好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韩信就陷入了睡眠,朦胧之间他感觉到自己被搀扶了起来,但是睡意太浓,让他不愿睁开眼去理会。

 

再醒来的时候便又是早晨,太阳的一缕晨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格外清醒地醒了过来。他依旧睡在熟悉的床上,发带被解开整齐地放在一边,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伸手捞起那根发带,嘴角无意识微微上扬。

 

忽然之间韩信莫名生出一种舍不得走的想法,但是这个想法他也就维持了一秒钟,就被他抛在脑后。韩信早已决定好趁着今天赵云外出捕鱼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他有的是办法不让赵云知道,他会重新找一个适合隐居的地方,从今以后他们也只能是有缘再见。

 

这么想着的同时韩信却再次用那根抹额把自己的头发高高地束起,他私心地想留下些什么,即便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样东西。

 

算算时辰此时正是赵云在准备早饭的时候,韩信的表情一如既往,他自然地打开房门,又自然地跨开步子往房间外的大厅走去。一直以来他看到的不是赵云在灶台前做事的背影就是已经在桌子上摆好的苹果,此刻却不是,除了醒来的第一个晚上,他这是第二次见到赵云伏趴在桌子上熟睡的场景。

 

回想起前一天晚上的经过韩信权当赵云确实是酒量不好,饮了太多的酒,早晨不能清醒地醒来也是正常。

 

这本是一个很好的离开的时机,韩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赵云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想要将对方唤醒。

 

向来警觉的赵云对韩信这样的动作却是全无反应,韩信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感觉顺着他的手心,只隔着一层衣料的赵云的肩膀传来有些不自然的热度。

 

“赵云?”韩信疑惑地唤出声,扶起赵云的身子去看对方的脸。那副苍白的脸几乎吓到了他,韩信没能掩饰住自己惊讶的表情,视线却已经无意识地聚焦在了赵云毫无血色的嘴唇上。

 

对方何止是没有警觉,对方根本就是无法反应。

 

赵云已然是陷入了莫名其妙的昏迷状态,情急之下韩信只能是把赵云安置在床上,伸出手去探一探赵云的额头,那灼人的温度让韩信也是觉得束手无策。最主要是他并不明白赵云为何会突然病倒,他们的相处一直都是那么和谐,并无半点征兆。

 

突然间韩信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扯开赵云的上衣,难以置信地在赵云的身上看见了众多还未愈合的伤口。只因那人一直以来都是一身玄衣,只因那人总是一副漠然的表情,才让他从未察觉到这一点。

 

他其实是察觉到了的,就在赵云在他面前舞枪的那个时候,那时苍白的脸色果真不是他的错觉,他却在对方的隐忍之下轻而易举地忘记了这回事。他又想起赵云在拒绝与他喝酒时说过话,喝酒只会加重身上的伤势,不用说,这一身像是复发的伤口,定是由于昨晚的酒造成的。

 

现实并不能让韩信反应太多,冷静下来之后他意识到当务之急是要为赵云上药,然而他翻遍了整间屋子,都没有找寻到赵云曾经为他上过的那种有奇效的草药。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赵云已经有两天未给他换药了,不是对方忘记了,而是根本已经没有药了。

 

韩信是不知道赵云为何会带着这样狼狈的一身伤,但是他却突然明白了赵云是因为把所有的药都用在了他的身上,才让自己变成这副模样。

 

那一瞬间韩信下意识去看向赵云的脸,昏睡之中的赵云完全缺少了平日里的傲气,苍白的脸色代表着脆弱,完全想象不出他曾经舞枪时的英姿,那头棕发也比平日里更加温顺地贴在脸上,韩信只要伸出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揉乱它们。

 

半晌之后韩信走出房间,再回来的时候韩信手里拿了几条毛巾与包扎用的布条,他把一条打湿的毛巾敷在赵云的额间,用另一条毛巾开始擦拭那些渗血的伤口,身为白龙他还是略懂一些医术的,即使没有敷药他也用布条把赵云身上的伤口细致地包扎起来,至少是为了不让伤口恶化。

 

包扎着某个伤口的时候韩信突然听见一声低吟,抬起头望去,就看见赵云微微睁开了眼睛,不算清醒的神志让对方只能下意识地把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这个伤口包扎完之后赵云也彻底地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被韩信一把摁回了床上:“还想干嘛?快给我好好待着吧。”

 

赵云蹙起好看的眉,他又一次撑着床想要坐起来,却是不需要韩信的阻挠就无力地又躺回了床上。

 

看着赵云恢复神志后不甘的神情,韩信却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我本来想用我的离开给你个惊喜,你反倒是给我了一个大惊喜啊。”

 

“离开?”赵云紧张起来,声音也是有些低哑。

 

“是啊,离开。”韩信莫名地有些感叹,“多亏了你,我已经完全无碍了,打算今天就离开。”

 

“你的伤,已经完全没事了吗?”韩信想过很多赵云在得知他的想法后会对他提出的质问和质疑,却没想到对方最后选择的问题是这个。

 

“你还有心情管我?”韩信毫不客气,“告诉我,这些伤哪来的。”

 

赵云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把头移向了看不见韩信的另一边。

 

“你这家伙,总是有一堆不能说的秘密。”韩信知道赵云的脾气,他不想说,那就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赵云依旧没有说话,韩信也不恼,而是把赵云的长枪拿进屋子,放在了赵云视线可及的地方。“你就好好休息吧,在你伤好之前我也不会离开了,饭食你也不用操心了,虽然可能不是很好吃,但保证能让你安心地咽下肚子。”最后韩信留下这句话就走出了房门,没看见赵云最后转过头来看向他的目光,也没看见赵云忽地就柔和下的表情。

 

韩信自诩自己一诺千金,事到如今他也不会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了,他说了会照顾到赵云直到对方痊愈,他就会好好地这么做。

 

病人该吃些什么,老实说韩信并没有这方面的概念,他只能学着赵云在山上的某条小溪中抓几只不知名的小鱼,又在山林中捉了几只意欲逃走的兔子,制服了个干净后就往住所走去。

 

他不吃野兔山鸡这类的东西,但是赵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自然是需要更多的营养的。他就这样拎着各种野味回到家里,房间内没有声响,想来赵云许是睡着了,韩信便放轻了折腾食物的声音。他不曾烹饪过熟食,此刻也不过是回忆着赵云以前做过的事而照猫画虎,拔掉兔子的皮毛,不熟练地烧开一锅热水,再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地倒进滚水之中。

 

好半天后一份卖相还算是不错的野兔汤就出锅了,韩信不放心地自己亲自尝了尝,确认了汤不咸不淡味道还是挺好的之后,就轻轻推开了房门,欲叫赵云起床吃东西。

 

推开房门的那一刻他却是愣住了。

 

这间屋子里哪里还有赵云的影子,连同着他被放置在衣柜里的玄衣,连同着那支熠熠发亮的长枪,都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了房屋和视线之中。

 

要说此刻这间屋子里还有什么是赵云留下的痕迹的话,那便是还好好地系在韩信的头发上的,那根深蓝色的抹额。

 

 

 

 

四境之内五湖八荒,要找到一个能隐匿神兽白龙的地方却不是那么容易。坐在那千年狐狸的洞穴里的时候狐狸还在嘲笑他,平日里不知道收敛,才招惹来这一杀身之祸,也得亏他韩信命数好,才有幸遇上了一个救了他的人类,否则上古白龙就这样客死他乡,传出去也是亘古的笑话。

 

韩信对李白的嘲弄不以为意,他坐在阴冷潮湿的石凳上吃着李白拿来的苹果,入口的涩酸感让他皱起了眉头。

 

“这是什么苹果,这么难吃。”

 

李白一把夺过那只咬了两口的苹果:“不爱吃就不要糟蹋。”

 

韩信也不搭话了,一手撑着自己的头靠在石桌上,一边把视线投向窄小的洞穴之外,那里隐隐透着一些日光,但对于阴暗的洞穴而言只是隔靴搔痒。

 

他本已经完全恢复到可以重化龙形,却不知怎的就是想继续用这人类的模样过一段时日,无可奈之下来找李白借宿一段时间时对方也是惊异于他的模样,最后也还是没理会他,反而同样化为人形,就当是陪同故友胡闹一段时间。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时候李白突然出现在韩信的眼前,手上拎着一坛酒和两只碗,拿起来在韩信的眼前晃了晃:“机会难得,一起喝两杯?”

 

韩信盯着那壶酒几秒,还是接过了其中的一只碗,任由李白给他满上。李白便是他那嗜酒的故友,对方酒量奇佳,又终日沉迷于酿酒,两耳不闻人间世,比起他而言,世人也许都不知晓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一只千年白狐。

 

韩信不会品酒,也喝不出酒的质量口感好坏,一口下肚他只觉得喉咙火辣辣地痛,刺激的酒腥味逼得他眼泪都快出来,就差没有一口吐出来了。

 

“难喝。”韩信又不轻不淡地总结到。

 

“什么都不和你的胃口,我看你是在人间把口味吃刁了。”李白觉得好笑,“你也别装模作样在我这里呆了,想去人间玩玩就去吧。”

 

韩信没回答,继续靠着石桌撑着自己的头,食指无意识勾玩起一缕发尾。李白一碗饮尽,再次看向韩信的时候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微微上翘:“你那根发带是哪来的。”韩信又放下手低头去把玩起他盛酒的碗,看都不看一眼就回答到:“赵云。”

 

赵云。

 

这个名字李白并不陌生,韩信来的第一天就跟他把所有的事情讲了,自然是包括那场险些殒命的围剿,也自然是包括这个救治了他的人类。在韩信的叙述中,那名为赵云的人类把他照顾地很好,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又把屋子内唯一的一张床让给了他,他们俩相处地也算是融洽。只是最后身为主人的赵云反而不辞而别,也让韩信终究是没能好好地向自己的救命恩人道谢。

 

李白总觉得韩信还有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但是对方刻意不说,他也不是这种八卦的性格,便随着韩信去了。

 

在李白提到这根发带的时候韩信就又想起了赵云,明明李白这里有很多正经的发带,他却偏偏不想换下来,就一直这样带着。赵云离开之后他在那间小茅屋里等待了两天,不吃不喝,却也没有等到赵云的归来,原本以为对方只是临时有事离开的想法也不攻自破。

 

他莫名想起赵云身上的那一身伤,不知道那名人类现在伤势如何了,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何处。

 

李白突然一掌劈在了韩信的头上。

 

“真想去找他就去,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李白淡淡开口。

 

“哪这么容易。”韩信下意识拒绝。

 

“因为你还欠人家一句感谢不是吗。”

 

这话噎住了韩信,让他半天找不出一句话来回应。看着韩信这副模样,李白又喝了一大口酒,随后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洞穴深处走去的时候向着身后摆了摆手:“醒来的时候别再让我看到你。”

 

韩信气结,他本没有打算去找赵云,被李白这么一赶,他便是去也不是留也不是。但是既然狐狸不想留他,韩信也懒得自讨没趣,他又捞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露出嫌恶的表情又把苹果扔回原处后,便抬脚朝着洞口走去。

 

这世界天大地大,他也不是那么神通广大,如何去找一个渺小的人类。找不找得到赵云都不重要,韩信也不过是借着这个理由想出来散散心罢了,一想起赵云的不告而别他就觉得心头郁闷,却是完全忘记了临走之前他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最后韩信还是决定回到他养伤时所住的那间小屋,那间小屋就在山腰上,那座山也处得偏僻,仔细一看离他原本藏身的地方倒也不远,之前受伤时落在这里也是情理之中。

 

长时间的无人打理已经让这屋子外檐积攒上了一层厚厚的灰,韩信站在屋外看了许久,又转头去看了看屋外的那片空地,那是他曾与赵云对月饮酒的地方。摇着头笑了笑后韩信推门走了进去,他本以为会同样看见一片空旷的积灰的场景,却没想到推开门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人的身影。

 

然而在他还没站定看清楚那人是谁的时候,一个声音就从屋内淡淡地传来:

 

“韩重言?”

 

韩信愣住,因为这个名字在这世上除了李白,也就只有一个人类知道。

 

“……诸葛孔明。”

 

他看向面前一身蓝袍的男人,有些久远的记忆渐渐浮上脑海。诸葛亮许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只身闯入他的领地还能全身而退的人类,莫约十年前他们在湖边相见,对方见他白龙的模样却毫不害怕,还兴致高昂地与他攀谈。他有心赶走这个人类,不料对方一言道破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心理,就自如地在他的领地里留下。

 

诸葛亮是一个颇有见识的军师,韩信欣赏他,一来二往之间便也结交了一段短暂的友谊,他化为人形与诸葛亮交流,言论之间也互相透露了彼此的名与字。

 

韩信不是没有想过他隐居的地点是诸葛亮透露的,来围剿的那群人类是诸葛亮带来的,但是他更愿意相信他识人的眼光,他相信诸葛亮的人品。而对方的确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因为诸葛亮紧接着就开了口:“看来你还活得挺好。”

 

韩信把双手环抱于胸前看他:“你知道?”

 

“自然是知道。”诸葛亮羽扇一摇转过身来,“那是曹方的军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那个地点,便领军前往,我听闻也已经是他们出兵之后了。”

 

韩信点了点头表示相信,却又心生疑惑:“那你来此是做什么?你可认识这瓦屋的主人。”

 

诸葛亮的神情变得有些莫测,韩信一向看不透这个男人,更是不能了解诸葛亮这副模样所谓何故。

 

“我本想问你为何来这,但是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盯着韩信半晌后诸葛亮开口,“后日我们与曹军将有一战,我只是在那之前,想来看看能不能寻回我方将军的一珍贵之物罢了。”

 

韩信闻言一惊,顿时就明白了诸葛亮话语中所透露出的消息,他却是忽地就有些难以置信:“那位将军……”

 

诸葛亮轻笑一声打断韩信的话语:“原来子龙是为了救你,这是我真的不曾想到的。”

 

“……子龙?”

 

“赵子龙。”

 

韩信呼吸一滞。赵子龙,即是赵云。这个名字真的从诸葛亮嘴里说出的时候,韩信发觉自己竟是比想象之中地要淡然,他发觉似乎从心底里他就未把赵云与那些真正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敌人混为一谈。

 

“听闻曹军出兵围剿你的那一天他就从军营里失踪了,前不久才回来,还带着一身的伤。问他去哪了他不回答,连他出征时必带的抹额都不见了,我今日来也不过是想看看是否落在这里了罢了。”

 

“抹额?”韩信下意识抚上自己被高高束起的头发,而那束缚着头发的正是那深蓝的额带。韩信觉得手指有些发烫,诸葛亮却只是带着笑意站在那里看着,也不问他什么,仿佛他的情绪与自己无关。

 

“他的伤势现在如何了。”韩信哑声问到。

 

“尚且痊愈,但出兵的话只怕会是勉强。”

 

“那你还让他参战?”

 

“他是武将,这是他的职责。”

 

韩信不悦地蹙起眉头,诸葛亮却不再理会他压迫的气势,转身开始朝着屋外走:“既然子龙把它赠与了你,那我也不便要回,你好自为之吧。”

 

眼看着对方的身影渐渐地没入下山的深林中,韩信忍不住叫了一声:“诸葛亮。”对方应声停下,却未回头。“十年前你我救下的那名少年,是否就是赵云。”诸葛亮依旧没有回答,韩信也不甚在意地继续发问,“你今日来,根本不是来找那抹额的,你就是为了来见我的,来告诉我这一切的,是不是。”

 

他远远地听见诸葛亮笑了一声,但是诸葛亮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无言地停留了几秒后,就再次迈开步子往前方走去。

 

韩信也不再理会对方了,他也动身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此时他终于明白当时赵云说过的曾见过白龙的话语是什么意思了,他曾出于好奇随着诸葛亮游历过一番,化作人形,提着那支曾征战天下的长枪。路途上他在林中救下一个被野兽追赶的少年,只不过他小题大做地用长枪刺穿了那野兽的脊骨,手法残忍场面血腥,这一见闻被传开,说是上古白龙重现于世,他便与那被救的少年话都没说上一次就返回了龙潭,从此以后再未离开,也再未见过第二个人。

 

李白还坐在他的石凳上酣畅饮酒,就看见韩信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眼里散发出的是是他许久未见过的认真中带着戾气的神采。

 

李白一句话还没问出,韩信就一把夺过了他的酒壶,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我曾请求你为我封印起的那支长枪,现在在何处。”

 

 

 

 

战场上弥漫着肃杀的风沙,空气中是古老而腐朽的鲜血味,马踏和号角声参差起伏,利刃切割开皮肉的声音反倒是听不真切。

 

赵云提着枪翻身下马,却在落地的时候不甚明显地一个踉跄,他周遭的兵士看不出,但是诸葛亮不可能看不出。他默不作声地看着赵云故作自然地走进军篷,随后跟了进去,他们方才结束一轮战斗,目前还算是己方占据优势,但是他知道局势终有被逆转的时候。

 

“还能坚持吗。”诸葛亮在赵云身边坐下。

 

“无碍。”赵云语气平淡地说着,一边解开那身银白的战甲,战甲下的白色布衣赫然已经被鲜血染红。

 

随后赵云拿过一旁的药,扯开衣服后就往自己的伤口上抹去,诸葛亮眼看着他已经疼出了一头冷汗,却还是咬着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摇了摇头后诸葛亮起身又走出帐篷,天色愈发地沉了,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在这个战场上一切都是未知数,他有窥天机之志,却不能预料人心带来的变化。

 

赵云依旧披挂上阵,战甲在他的身上莫名显得有些沉重,深蓝色的披风在风沙中飘扬,他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面孔。没有一个人看出了赵云苍白面色下的隐忍,他龙枪在手身姿挺拔,依旧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赵子龙将军。

 

因此当赵云直直地从马上栽倒在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也没有一个人在第一时间向他赶去。

 

风沙迷离了双眼,吹得脸颊发痛。诸葛亮站在瞭望台上握紧了手中的羽扇,赵云咬着牙关,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即将没入自己胸膛的利刃。

 

一瞬间空气仿佛被撕裂,身旁传来刺耳的呼啸声,大片的血花在眼前绽开,溅到他的嘴唇上传去苦涩的腥锈味。风沙席卷来的那一秒赵云闭上了眼睛,身体上没有传来任何新增的痛感,等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不再是表情狰狞的敌人,而是一个银发高昂手持长枪的背影。

 

而那个背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韩信?”

 

叫出名字的时候面前的人转过了身,神色高傲桀然,他微微弯腰向着赵云伸出一只手,赵云仰起头和那人对视了几秒,便把一只手搭了上去。

 

被稳稳拉起重新站在地面上的时候,赵云看见了韩信脸上多出的一份笑意。

 

“赵子龙。”然后韩信这样唤到。

 

赵云的眼神微微一颤,随后拒绝了韩信的搀扶,而是用长枪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他的视线在四周一扫,就发现周围赫然是尸骸满地,血流成河,曹军也已经拉回了战线,双方都因为韩信的突然出现而停下了动作。

 

赵云皱眉:“你这是……”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就该知道我曾做过什么,也该知道我能做到些什么。”韩信突然抬起手擦掉赵云脸颊上的一道血痕,“你的这幅样子还真是有些帅气。”

 

赵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韩信也不甚在意,他反而是转过身,举起了手上的长枪在空气中蓄力一划,狠戾的气场就对准了面前的敌军。

 

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韩信抬起另一只手伸到自己的头发间,手指随意拨弄了两下,那被高高束起的马尾就散了下来,在风中凌乱地飘散着。“拿着。”韩信把手中的东西往身后一抛,赵云抬手接住,看见的便是自己曾经那根深蓝色的抹额。

 

“若你习惯在战场上与它相伴了,那就把它戴上,然后好好地与我一同战一场。”

 

“赵子龙,这场战争结束后,我还有些话要与你说,记得要把性命留下来。”

 

韩信正欲往前走,战衣的一角却突然被拽住,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是赵云。

 

“韩信,这场战争不是你的责任。”赵云的眉头皱地很深,韩信却看不到。但是在语落之后韩信却爆发出了一阵笑声,音量之大足以让附近的不论是己方还是敌军的兵士们听得一清二楚。

 

“那我就让你看看,它是如何变成我韩重言的责任。”

 

韩信迈出一大步,赵云阻止不了他,只能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只见韩信抬手撩了撩那散乱的长发,持枪的手嬉闹般地把玩着那支长枪,一步又一步向着敌军的队伍。赵云看不见韩信脸上玩味的笑容,却是能感觉到在这份轻松的表象之下暗藏着的汹涌的杀意。

 

“前段时间为了围杀我,你们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啊。”韩信对着前方开口,只是这一句话便是让对方白了脸色,在明白了韩信的来路之后,队伍中顿时发出了动摇的声音。

 

“既然如此,你们也早该做好被我血溅当场的准备。”

 

然后在这个战场上,韩信只身一枪,便冲进了敌军的队伍中,还没能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人群便一波接着一波地倒下。

 

唯独赵云能够看清韩信那一套狠戾的枪法,他二话不说地将抹额重新在额间系好,夺过身旁一将士的马一跃而上,就同样带领着整支队伍冲进了战场。

 

这场战争毋庸置疑是曹军的大败,除却赵云与诸葛亮,没有人知晓那个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银发男子的来历,他们唯一记住了的,便是那人在战场上如厉鬼般浴血的模样。他们又猜测起他们的赵将军与那神秘男子的关系,只因战事结束后他们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了,那银发男子抱起不知何故晕倒的赵云将军独自离开战场的场景。

 

赵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熟悉的地方,头顶是那个能看见天空的小方窗,四周是老旧的木头堆积起的墙壁。他从床上坐起来,不出所料地看见了站在一旁噙着笑意看着他的韩信。

 

他盯着韩信的脸看了几秒,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韩信抬手指了指他被束起的头发上的发带,那分明就依然是赵云的抹额,“既然战争结束了,就再借我一下吧。”

 

赵云没有拒绝,继而低下头扯开衣襟去看自己的身子,也是不出所料地全身的伤口都被敷上了药,正是他曾经为韩信准备的那一种。

 

“我从你们的军医那里要来的,还欠了诸葛亮一个人情。”韩信又解释道。

 

赵云是知道这药的效果的,他的伤不算严重,此刻已经能正常活动不少了。于是他侧过身作势要走下床,韩信也没有阻止的意思。赵云刚刚穿上自己的外袍,就看见了靠在墙边的两支长枪,其中一支还残留着未擦拭干净的鲜血。

 

“韩信,你……”

 

“觉得我残忍吗。”韩信挑着眉打断赵云的话,“你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我了,这就是我的天性。”

 

“不。”赵云否决地很快,“只是你不该出现在那里的。”

 

“那当时你又为何会出现。”韩信反问到,成功地换来赵云的沉默。

 

“最后的那一击是你刺的,你知道我无法全身而退,便想让我失去战斗力化为人形后用这种方式带我离开保我周全。”韩信说着,突然朝着赵云逼进一步,“你的枪法真的很精湛,既能让我失去意识,又让我不会有真正的生命危险。”

 

赵云被韩信莫名的气势逼得没有办法,只能不住地后退着,一个没注意绊倒了床角,他就重新跌坐在了床上,韩信也顺势弯下腰凑近他。

 

“为了救我而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你又是何必呢。”

 

“我于你,也不过是萍水陌路罢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赵云动摇的视线全数被韩信看在眼里,他们呼吸的温度交融在一起,韩信就这样带着笑意等待着赵云的回答。

 

“我这一身功夫,”赵云终于是不负所望地开口了,“是为了能够再见你一面而学的。”

 

“为了能变得与你一般强大,为了有机会能够对你亲口道一声救命之恩的谢意。”

 

“是吗?”韩信忽地失笑出声,“那我也曾欠你一句感谢,但如今我救过你两次,你却只救过我一次,最后的这一次该怎么算?”

 

赵云不解,眉头深深地皱起,看起来还在很认真地思考韩信话中的意思。韩信则直起了身子,环抱着双手低下头,也惹得赵云不得不仰起头来看他。

 

“我不是人类,故从不讲究人类的那些道义伦理,也因为我不是人类,我与你终究是不同的。”

 

“但如果你愿意,用这幅躯体与你一同度过你剩下所有的日子,也未尝不可。”

 

赵云错愕地睁大了眼睛,这是韩信第一次在赵云的脸上看到如此失态的表情,他觉得新鲜,也觉得欣喜。

 

赵云是个沉闷的性子,有些话他不想说,也许韩信一辈子都听不到。然而韩信从来不会为此而妥协,有些事情他既然察觉到了,他就不会隐藏起来,他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缺少的就是时光了。

 

然后韩信俯下身子拥抱住还不敢有任何反应的赵云,把头凑到了对方的耳边:

 

“赵子龙。”

 

“如果喜欢的话。”

 

“就要对我说出来啊。”

 

 

 

 

 

 

Fin.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来说些杂话

自从萌上信云之后打农药都像是在看现场hhh有一次我们边的韩信和对面来反野的赵云在野区单挑起来了,就在我这个法师的旁边,我当时却是下意识啥都没做兵也不打就转了个视角去看他们单挑(我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我一时间没忍住qwq),最后我们边韩信哥哥残血搞死对面赵云后我还被骂了,但是我看得很爽hhh

每次信云同框我都忍不住春心萌动,还能不能好好打游戏了

今天下午又遇到一个特别好的赵云哥哥,专门帮我打了蓝然后到对面去反,没反成就把对方杀了把红蓝都抢了过了,哇那叫一个帅气啊hhh子龙哥哥太帅气了!

总之信云很萌!


这里是圈.

以后有机会可能还会继续写他们的故事的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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