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中 | 游走。




/这篇文送给我最可爱的四 @低眉信手 ,和我最蠢萌的瑶 @Normy 

/相识一周年贺文

/侦探社时期宰X自由雇佣者中也

/私设大如山




Character Pairs

太宰治X中原中也


 

 

《游走》

   

 

 

中原中也是被警笛声惊醒的,他艰难地支起上半身,腰腹和大腿的伤口叫嚣地疼痛着,浓厚的鲜血味与呛人的硝烟味交融在一起令他作呕。他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不出意外地浑身无力,丝毫动弹不得。思维渐渐清醒了起来,他回想起意识消失前最后的记忆——他接下了来自港口黑手党的任务单去清除一帮小组织的残党,但是对方人数多得超出他的判断,混乱之中他的异能力顾不上那么多,腹部和右腿都被砍了一刀。

 

但是他没有了那之后的记忆,醒来的时候就像现在这般,周围尸横遍野,血迹浸染了大块地面,连他的身下都满是鲜血。

 

中原双手发力撑着地面试图让自己站起来,然而下一秒黑黝黝的枪口从他眼前一闪而过,最终精准地停留在了他的额头上。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选择这么做哦。”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却很圆滑,带着些许玩味和轻佻。

 

“虽然我一直在寻找着自杀的方法,但是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因为流血过多死亡,即使是我也会嫌弃的。”

 

中原咬了咬下唇费力地微微仰起头,额上的枪支没有生硬地威胁而是随着他的动作上移。抬起头的时候额上伤口的血流了下来染红了他左眼的视线,昏暗的环境中他看不见男人的脸,却看见了男人持枪的手上缠绕着的带着血渍的绷带,而那把枪也无比眼熟,那正是他自己的枪。

 

“……你是谁。”半晌,他喑哑着嗓子开口问到。

 

男人低低笑了几声,然后从弯着腰着变成蹲下身,缓缓地移动枪支,顺着中原中也的额间,到眉心,到鼻翼,到嘴唇,最后在他颤抖的喉结处停下:“我该从哪个角度来介绍自己呢,该说我是你的恩人呢,还是你是我的目标呢。”

 

枪口上还带着热气,紧紧地贴着中原的皮肤,让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恩人”和“目标”是没有可能被放在一起的词,但是从男人的嘴里说出来却自然无比,听起来就像是他真的在苦恼这个选项。中原悄悄地移动右手,来到他受伤的腹部,出血量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男人持枪的手没有一点动作,食指虽然是放在扳机上,看起来却是没有用上力。他强制用他的异能力止住腹部的血,看准了时机然后一个挺身,他的头撞在男人的肩膀上,男人轻呼一声,手枪应声落地,他急忙伸出脚把手枪踹到了最远的角落,动作撕扯到了他腿上的伤口,他嘴里骂了一声,却还是轻巧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对着被他撞地后坐在地上的男人就是一拳。

 

中原潜意识里认为这个男人的格斗术肯定不差,于是他挥出去的拳头上还带着他的异能力,他相信这个力道定能把这个男人打飞到八米十米远。男人确实吃痛地闷哼出声,但是他却没像中原想地那样飞出去,只是踉跄地后滑了几步。

 

中原睁大眼睛,不相信自己的操纵重力的异能力会失效。他诧异地看着男人揉着被他打中的左肩慢慢站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听不清楚,他紧紧盯着男人的脸,直到男人在他面前站直了身子把双手插进了风衣的口袋,他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是仰着头的。

 

“虽然早就听说你的脾气不小,却没想到你的智商也不高,没听见我说我是你的恩人吗。”男人开了口,没有一丝光线的环境让中原看不清男人的容貌,却是能勉强看见男人勾起了嘴角,“不过也许,你的智商和身高是成正比的,是吧——”

 

“——中也。”

 

中原在那一秒用他认为自己最大的力道朝着男人的脸挥出了拳,但是男人灵巧地侧过身躲开了,还借着动作连连后退几步,拉开了与中原的距离。

 

“你他妈到底是谁!”他怒吼道,喘着粗气盯着那团模糊的五官。

 

男人一时间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后退着,中原急忙想要追上去,但只是迈出一步大腿就传来了剧烈的痛感。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哦,以更温和的方式。”男人转过身背对着他挥挥手,“那个时候我就会告诉你我的名字。”

 

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是追不上对方的,中原中也便一拳砸向了身边的墙壁,墙上顿时陷下一大块,无数的裂痕在扩散开来,看起来下一秒就会倒塌。他步履不稳地走向某个墙角捡起了被他踢飞的枪,枪托上还带着属于男人的温度,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中原抬眼看了看四周,地上的尸体残缺破碎,就像是被一种无比惨烈的方式杀掉的,他没有深究,只是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枪,便转身走向了男人离开的反方向,在无月的夜晚把自己的身影彻底融入了黑暗之中。

 

 

 

 

收到来自侦探社分配的“监视中原中也活动”的任务时,太宰治并没有提起很大的兴致。横滨孕育着各式各样特殊的人,中原中也便是其中一个,作为一个异能者,他既没有加入港口黑手党,也没有加入武装侦探社,政府机关就更不用说。他常年游走在暗巷与黑街,几年来解决过众多横滨的地下势力以及群聚团体,甚至还替港口黑手党拿钱办事。知情的人们称呼中原中也为自由雇佣者,但在太宰治的眼里他只不过是一个街头混混。

 

太宰治看过中原中也的资料,中原做事极有原则,自诩绝对不会杀人,他也并不是什么孔武有力的人,他的身高甚至还不如一些女性,但就是这么一个男人,在横滨拥有着令他人闻风丧胆的名声。

 

走出家门前太宰特意照了照镜子,确认自己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小伤口。身上的这件风衣的衣摆略微短了些,但是没办法,他最喜爱的那件长风衣在昨晚沾上了太多的血迹,此时正被搁置在洗衣房内。他又动了动左肩,顿时传来一阵钝痛,想必那里的一大片淤青定是一点没消退。

 

找到中原中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那人做事一向高调,却也没人来找他的麻烦,或者说是,前来找麻烦未果。太宰走进一间废弃仓库的时候,正好看见中原中也猫着腰蹲在角落,似乎是在修理一辆机车。太宰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也没打算开口,就轻步往旁边走了两步靠在墙上看着中原的动作。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中原中也的警惕心比太宰想象中的还要低,对方一直背对着门口,因此看不到这边的动静,那专心盯着机车的模样也是愈看愈好笑。太宰知道中原不是装的,因为就在半个小时后中原站起身子,一把丢掉了手上的扳手,然后一脚跨坐在机车的座位上,当下一秒他们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对视上时,太宰清晰的看见了中原脸上的得意顿时变得如同吃了地雷一样。

 

“太宰?!”中原发出一声力道十足的吼声,然后猛地从机车上跳下来。失去了支撑的机车歪向一旁,太宰发誓他听见了有零件飞出去的声音。

 

“哟,半天没见了呢,中也。”太宰眯起眼睛笑得温和,“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别用这种好像我们很熟的语气跟我说话,”中原迈开步子朝太宰走去,毫不掩饰脸上气愤的表情,“这个世界上能抵挡住我带着异能力的拳头的也就只有能让异能无效化的你了吧!”

 

如同昨晚,一个拳头毫无说法地就招呼了上来,太宰歪过头堪堪躲过,一缕发尾擦着拳头而过:“诶,那中也昨晚怎么没察觉到呢。”

 

中原额上青筋冒起,他忍着怒气收回手环抱在胸前,没好气地开口:“干嘛直接就叫上名字了,还有你们侦探社找我有什么事啊。”

 

太宰倒也不恼,却是答非所问:“中也身上的伤没事了吗。”

 

没想到太宰治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中原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早就没事了,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他突然想起昨晚太宰治的那番言论,太宰声称他是自己的恩人,但是中原不记得他让太宰帮过他任何的忙以至于到达“恩人”这个地步,而他也没有打算发问。

 

“唔……”太宰微微抬起头,看起来是在思考些什么,“那么中也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解决那帮人的呢,就是昨晚那帮无视黑手党的警告私自偷运枪械的人。”

 

“呵。”中原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你们侦探社居然了解到这个程度了。”

 

“这是工作嘛。”

 

“总之,昨晚的事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我虽然打伤了几个人,但是没有杀人,中途我似乎是突然晕过去了,而如你所见,我醒来的时候剩下那些人就已经死了。你的调查可以结束了吧,我还有工作,别来妨碍我。”

 

中原推开站在门口的太宰就径直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他不满地回过头,果不其然看见太宰把手插在口袋里一脸笑意地跟在他身后三米的地方。看见他停下,太宰也停下了脚步。中原狠狠瞪了一眼,便又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太宰再次跟了上来,即使这次他刻意不发出脚步声,中原也察觉得到他的气息。

 

“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中原忍无可忍地转过身,“我说了别跟着我。”

 

太宰耸了耸肩,那样子看起来无辜极了:“我可没有说过我的任务只是找你问几个问题。”他停顿了几秒,然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事实上,我是被派来监视你的行动的。”

 

中原瞪大了眼睛,一脸把想说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的憋屈表情,似乎是太宰说得太直白,反而让他除了骂人不知该说什么。半晌,他握紧了拳头在太宰的眼前扬了扬:“告诉你,就算异能对你无效,我光靠揍就能把你丢进日本海喂鱼,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跟着我。”说完,他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凶狠的表情,然后果断扭头就走。

 

“中也好凶啊,这样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的哦。”太宰用无谓的语气说着,但是确实没再跟上去。

 

中原用余光瞟了一眼身后,太宰就插着双手直直站在那没在有任何动作。他轻哼一声,回过头来大步往前走着。他下沉的手突然摸到了腰间的枪,那一瞬间他想起了昨晚滚烫的枪口抵着喉咙的触感,身体顿时有些僵硬。再次偷偷偏过头的时候,太宰还站在那里,距离已经有些远了,中原看不清楚太宰的表情,但那副带着浅笑的脸却在眼前浮现开来,时刻提醒着他与这个男人昨晚不算友好的第一次会面。

 

然而更令他烦躁的是,他仍旧想不起,昨天晚上的记忆空白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一次见到太宰治时又是晚上,但是这一次中原能清楚地看见太宰治脸上的微笑,以及他从中袖中露出来的缠满了绷带的双手。

 

此时的中原中也正坐在某条阴暗小巷的墙边,昂着头靠着墙休息,他刚完成他的工作,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身体就传来不自然的疲累感,腹部的伤口也在隐隐作痛,让他极其不常见地累得不想多走一步。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他把头转向了声源处,看到来人是太宰时闷哼一声,就把打量太宰手臂上绷带的视线收了回来。他听见太宰轻笑了一声,便也在心里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他实在是累地一句话都不想说,便拾起放在一旁的帽子戴上,帽檐完全遮挡了太宰的身形。

 

“其实我早上就想问你了,中也……”他听见太宰治开了口,“你为什么要戴这么丑又毫无作用的帽子啊。”

 

中原忍无可忍地抬头,狠狠瞪了太宰治一眼:“唯独你没资格说我的帽子丑,你这个绷带怪癖狂。”

 

太宰看起来心情不错,他抬起右手故作打量了一番,然后伸到中原的眼前:“你是说这个吗,这个可是我的小秘密哟,可不像中也有这么奇怪的审美。”

 

中原这次是实实在在翻了一个白眼,他蹭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太宰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打断你的手。”中原的动作实在太快太急,坐得太久让他的血液回流不太顺畅,刚说完这句话他就感到眼前一阵发黑,身形也隐隐不稳。好在不出几秒他的视力就恢复了正常,清醒一些之后他突然发现太宰治的眼里带着莫名的笑意,愣了一下他才察觉到太宰低着头而他自己仰着头的现状。

 

这该死的身高!他低咒一声恨恨放下手,然后后退一步没好气地看着太宰:“你来干嘛。”

 

太宰安抚性地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觉得中也工作辛苦了,要不要去喝一杯。”

 

“喝一杯?”中原皱了皱眉。

 

“附近的酒吧,或者你喜欢的地方,我请客。”

 

“不了。”中原干脆地拒绝了。

 

“诶——”太宰发出一声遗憾的呼声。

 

但是下一秒中原捡起了扔在地上的外套然后搭在肩上:“看在你也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人的份上,”然后看向太宰,露出一个鄙夷却又得意的笑容,“跟我来个地方吧,我请你。”

 

太宰玩味地挑起眉毛,没有回绝,跟上了中原不算特别快的步伐。他们在狭小又黑暗的巷道里穿行,今晚不是没有月亮,但是中原所走的路全都是偏僻又被高墙封闭的小巷,高高悬挂在夜空的近乎满圆的月亮却不能分出一丝光芒照射在路上。巷道幽深而复杂,但是中原的目标很明确,拐弯时没有一丝犹豫,看起来对这一片十分熟悉。

 

两人几乎一路无话,中原独自走在前面,偶尔将挡在路前的易拉罐狠狠踢到一边,却一次都没有回头,就好像根本不在乎身后的太宰有没有跟上来。太宰也就这样沉默地跟着,刻意和中原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中,竟也是一次都没有跟丢。

 

没过多久视野开始变得空旷起来,渐渐地抬起头可以看见被高墙斩去了五分之四的月亮,但那仅剩的五分之一的月光照在脸上,也是舒服和惬意。中原突然停下了脚步,太宰也专注地向前看去,就看到在中原的前方,是一间小小的外表破败的平房。

 

中原看起来不打算做任何解释,马上又迈起步子朝着那间平房走去,门是有些笨重的铁门,意外的是门上没有锁,中原一推就开了。太宰把两人间的距离缩短成半米,然后跟着中原走进了屋内。一开始是满目漆黑,太宰听见中原在旁边摸索着什么,然后随着“咔”一声,有光线亮了起来,刺激地太宰下意识闭了眼。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中原正把自己的外套丢在房内意外地干净的沙发上,然后中原自顾自地在地板上蹲下来,一阵敲敲打打,太宰没理会中原,转了一圈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从外表看这是件被遗弃的平房,看起来小,但是意外地该有的家具全都一应俱全,从家居的摆设和被堆积在墙角的易拉罐空酒瓶来看这间屋子的主人虽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该有的卫生习惯还是很好的保留着。这让太宰更加玩味地看向蹲在地板上掀开了一块木板的中原。

 

中原没有注意到太宰的视线,而是在掀开的木板下方翻找起来,不出几秒中原抬起手,还带上了什么东西,太宰意识到,被中原中也拿在手上的,是一瓶红酒。然后他听见中原边把木板盖回去边开口:“跟你喝的话应该没有必要拿太好的。”

 

中原忽地将手上的红酒朝太宰扔来,太宰游刃有余地接住,中原看也没看一眼地转身走进偏厅,太宰也低下头看向红酒,发现这竟是一瓶零五年的玛歌,他挑了挑眉,这时中原也走了出来,手上还顺带了两个红酒杯。

 

“就这样把我带到你家里来,就不怕我暗算你吗。”太宰挑了挑眉。

 

“看你不像这种人才带你来的。”中原瞥了他一眼。

 

“中也看人可真不准。”

 

中原不接话了,简陋的屋子里没有餐桌,他示意太宰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接过酒瓶轻轻一拔就将木塞取了出来,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才倒入两人的杯子中。

 

“先说好,”红酒缓缓流泻入被子的时候中原开口,“喝酒的时候我不谈正事。不管你原本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都趁现在给我咽回去。”

 

太宰偏着头眨了眨眼,没有什么表示。

 

两个男人喝酒没那么多规矩和繁复的礼节,反倒总会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倒好酒后中原也不等太宰的反应,拿起酒杯仰头就灌入喉咙,酒杯见底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太宰则显得淡然很多,他只是浅浅地抿了一口,就拿着高脚杯的底座把玩起来:“真看不出来,中也还有收藏高档红酒的品好,看起来你的收入也并不微薄,为什么要住在这种地方。”

 

中原一开始没有接话,重新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后才看向太宰:“这房子被废弃多年了,我找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这里竟然储藏着众多好酒,虽然条件简陋,但是合我的意,便住了下来。”

 

“话说,你这算盗窃他人财产吧。”

 

“啰嗦啊,反正都被遗弃了,不喝也是浪费吧。”

 

太宰轻笑了两声,一仰头将酒杯里剩余的酒一饮为尽。

 

中原的酒量比太宰想象中的要差得多,酒品更是出乎意料。男人一开始还算优雅细致地品尝着这难得的好酒,但不等太宰多饮几杯,中原就把酒杯扔在沙发的另一侧,抱起红酒瓶侧身躺在沙发上就直接凑着瓶口把酒往嘴里灌,这个角度有些刁钻,中原又喝得急,不时会有液体从嘴角溢出来,在他白色的衣领上留下酒红色的印渍。太宰治也不阻止,没有酒喝了就把杯子安稳地放在一旁,翘起二郎腿撑着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中原的动作。然后一瓶酒出乎意料地很快就被中原喝完了,他躺在沙发上把瓶子举起来抖了两抖,确认连一滴都抖不出来后用最后的清醒把酒瓶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地上。

 

中原知道自己喝多了,醉意和困意一同涌上,他原本也就是想这样睡去。勉强还记得家里来了个人,他在闭上眼睛前朝着前方的空气挥了挥手,示意家里的那个人自便。迷糊之间中原感觉到腰腹传来一阵摩挲感,在他还隐隐作痛的伤口的位置,那人的手指带着异样的凉意,把他从彻底沉睡的边缘拉回来,却没能让他睁开眼睛。然后他听见有个声音响起:“中也啊,喝酒对伤口不好。”

 

那是太宰治的声音,还是那种惹他讨厌的轻佻的语气,这种话不在喝酒之前说,偏偏在这种时候说。中原想抬起手打掉对方的手,但是困意让知觉变得浅薄,他不知道自己打到对方了没有,但是能感到那股凉意还存在着。中原突然就不想管了,在心里嘀咕了句“就你事多”,就微微侧身让自己陷入更舒服的睡姿之中。

 

 

 

 

第二天早晨起床出乎意料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中原快速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门,宿醉对他几乎没有影响,因此他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见过的人。太宰明显是已经离开了,那个零五年玛歌的空酒瓶被好好放在了自己收集酒瓶的地方,两个红酒杯也被洗干净了放在原来的位置。灰色的沙发上有新沾上的红酒渍,看起来被擦拭过,但是效果甚微。中原对着墙上挂着的一面半破碎的镜子照了照,衣领上晕开一大片的红色让他嫌恶地咂了咂嘴。

 

把自己整理干净后中原出了门,前往远离他的家的某条巷口一处被废弃的邮筒。他每天的生活都是从此刻开始的,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规矩,如果要委托他做什么事,就会在邮筒中留下讯息,而他会选择接或不接,也会有很多时候一连几天都无所事事,他倒也落得自在,好好的一座城市,何必来那么多腥风血雨。

 

今天运气算是不错,正好在他不想接任何工作的心情下邮筒里空无一物。他绕出小巷开始走在横滨的街道上,今天的天气也是格外的好,太阳的光线恰到好处地照射下来,既不刺眼又很舒适。中原边走边伸了个懒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闲适地逛过横滨这座城市了,没有血腥味的空气让他觉得心情又好了几分。

 

那个扬言要跟踪调查他的太宰治今天一直没有出现,他也不会愚蠢到专门去找他。说实话中原觉得自己不讨厌那个家伙,虽然三次见面中有两次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但就是最后一次见面时两人坐在一起喝酒,男人之间独特的交际方式,让他觉得好像生出了些莫须有的友谊。

 

到了正午的时候中原走累了,他就近在附近公园的凉亭里坐了下来,这里临海,视线不远处就是横滨最繁华的商运码头。风吹得他很是惬意,他把一只脚踩在身旁的座位上,侧过身面向海然后把头靠在柱子上,此刻凉亭里除了他没有人,他便毫无顾忌地阖上眼享受起这片刻的安宁来。

 

不知是过了多久,只有海浪和风的声音里掺杂上了一道规律的脚步声,中原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但是他判断出来人身上没有带着杀意或是戾气,便还是闭着眼靠在这,直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似乎是在他附近停下了脚步,他才不情愿地睁开了眼。

 

首先出现在视线里的是一个三明治,中原眨了眨眼,偏过头,顺着那缠着绷带的手和半袖的风衣看到了太宰治笑得温和的脸。

 

“中午好,中也。”太宰治这么说,“还没吃午餐吧。”

 

中原很干脆地接过面前的三明治,然后把脚放下来转过身,把身旁的座位空了出来,倒也没有嫌弃那里刚刚被中原踩过,太宰就这样自然地坐在了中原的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中原咬下一大口三明治。

 

“中也忘了监视你是我的任务了吗。”太宰反笑。

 

中原一时没说话了,低头专心吃着三明治。刚刚那人在他身旁停下的一瞬间他就想过来人是太宰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但是睁开眼后心中的想法得到印证后,他便觉得心情又好了几分。一个小小的三明治耗费不了多少时间,中原吃得很快,吞下最后一口后他拍了拍手抖掉手掌上的面包屑,没有看向太宰,问到:“虽然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但是为什么侦探社要监视我,还是从现在开始。”

 

两人并排坐着,太宰也同样没有转头看向中原:“这个啊,该说是秘密吗。”

 

“嘁,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中原不悦地撇撇嘴,“总之,如果你是想找机会和政府的那帮人一起算计我的话,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诶,在中也看来我有这么居心叵测吗。”太宰这回转过身了,惹得中原也跟着看向他,但是中原对此没有作出回应,沉默了几秒后太宰却突然收敛了笑意,“我想问你件事啊,中也。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你对那些人的死因,真的不清楚吗。”

 

“不清楚。”中原回答得很快,“怎么,你想安在我头上。”

 

“不。”太宰也否决地很快,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只是问问。”

 

中原轻哼一声:“我说了,那天晚上我受了伤,中途有一段时间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就是那样了。”

 

太宰又把头转了回去,中原等了半晌,对方没说话,他看到的也还是对方的侧脸和毛躁的头发,觉得无趣,便也把头转回去,身子往后一仰,靠在了背后的护栏上。

 

“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加入港口黑手党呢。”太宰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啊?”中原用余光瞟向太宰的后脑勺,“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加入你们侦探社呢。”

 

“我们侦探社可供不下你。”

 

“你这家伙……”中原扬了扬拳头,然后还是悻然放下,“我才不想被那帮家伙束缚,我办事有我自己的方式,而且啊,黑手党里的人,都是杀过人的吧。”

 

“我不想杀人。”

 

“……是吗。”良久太宰才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他的语气又莫名轻快起来,“既然这样不如考虑一下我们侦探社吧,我们侦探社里的人可都是三观正直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呢,才不会做出杀人这种残酷的事情呢。”

 

“你刚刚不是还说供不下我吗。”

 

“所以邀请你加入侦探社这件事还请忘记吧。”

 

中原靠着靠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扭过头看了看背后的大海,又看了看甚是晴朗的天空,然后把刚刚脱下的外套搭在身上站了起来,没管太宰治就向前走去,边走边背对着开口:“我先走了,你也别没事老跟着我了。”

 

太宰治在他身后站起来,却没跟上中原的步伐:“下次你有工作的时候,我会出现的。”

 

中原向后挥了挥手:“那祝你能活着回去。”

 

 

 

 

太宰治的确是说到做到。

 

再次接到工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而在这一个星期之内中原都没有在任何地方看见过太宰治的身影,而偏偏在他前往工作地点的废弃工厂时,就看到了靠在工厂大门外墙上,就好像是等着他的到来一般的太宰。

 

“哟,中也。好久不见。”事实上太宰欠揍的话语也证实了中原的猜想。

 

他顶了顶帽檐,让自己的视线更开阔一些,然后冲太宰摆了摆手就朝工厂内走去:“你离我远一点,别给我添乱。”

 

太宰并到中原的身边:“我不会干预任何一点的哦,毕竟是中也的工作嘛。”

 

“知道就好。”中原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太宰,“喂,我工作结束后,去喝一杯吧。”

 

“有瓶八九年的柏图斯,我放了很久了。”

 

太宰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诶,这次居然舍得拿出来给我喝了吗。”

 

“别废话,就说去不去吧。”

 

“难得中也这么大度,我怎么会拒绝呢。”

 

中原抿紧了下唇,他觉得很奇怪,和这个交集甚少见了面也是争来吵去的男人,就好像是真的生出了什么莫名的友谊似的,竟是让他觉得太宰的出现还挺顺眼的。

 

时间接近傍晚,天色也是愈发地昏暗,空气中弥漫起令人不适腐朽味。中原知道这是由于这里是被废弃了的工厂,也是如此他今天的目标才会选择在这里完成他们不堪的交易。委托他的是横滨一个普通的地下武装组织,现在在这里交易的两伙人估计是那个组织的竞争对手,看在那个组织平日里不犯什么大事的情况下,中原没有拒绝这个能顺带铲除两拨不法分子的工作。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的时候,中原注意到工厂三楼亮起了一阵暗淡的光,他知道那是交易开始的信号,便示意太宰在一楼空地等着他,自己拉开工厂的大门走了进去。

 

找到那伙人比想象中的简单很多,人数也不多,在看见他出现时也都是无一例外地举起枪对着他,在他熟视无睹往前走便开枪威胁却没有伤到他分毫后,又是同样惊恐地扔下枪试图逃走。不杀人是中原中也的信条,对于这些识趣地逃走的人他只是象征性地教训了一下就任由他们离开,唯独那两个满脸淡然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头领,让他觉得甚是不爽。

 

中原不想多说什么,他的来意对方估计也是心知肚明的,于是他把身上披着的外套扯下来丢到一旁,操起拳头就朝对方冲了过去。但是令他意外的是,两个人都很轻易地避开了他的攻击,甚至还有要反击的趋势。中原顿时就明白了,这两个人与他一样,都是异能的操纵者。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他所接到的委托书里并没有告诉他这两个人是异能者,虽然以前面对异能者他也同样游刃有余,但是此时在不清楚对方的异能的情况下,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然后果不其然,对方的反击开始了。两人同时从口袋套出了一把枪对准了他,中原在周身开启了重力场的同时也在伺机找机会解决对方,然后就在对方开枪的同时,他迎着子弹快速朝两人冲去,不料下一秒右肩和腹部传来一阵剧痛,让他顿住了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中原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身体,方才传来剧痛的地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泊泊流着血,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子弹嵌在肉里的触感。他从来不知道枪伤是这样的感觉,带着撕扯着神经的痛感,几乎在一瞬间就要吞噬他的神智。中原强撑着不让自己倒在地上,有些模糊的视线中是面前的两人举着枪朝自己逼近的画面。他咬了咬牙,脚上一蹬地借由重力的能力从一旁的窗户跳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时候还是没能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摔在地上。这一摔身上的伤口叫嚣地更厉害了,中原勉强维持着神志,用异能止住了流血的伤口,但却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站起来。

 

突然他感到有一双手从背后揽住他的腰借给他力量帮助他站了起来,勉强回过头,就对上了太宰治好像是没有担忧仍旧满是笑意的眼睛。他突然有些气结,站起来后就甩开了太宰的手:“你居然还笑?”

 

“只是觉得中也刚刚趴在地上的样子就像一只土拨鼠。”

 

中原也没再继续和太宰争执下去,他抬头看了一眼工厂的三楼,然后拉起太宰的手快步朝着外大门走去:“总之先快走,那两个人不好对付,不知道是我的重力对他们无效还是他们的子弹可以穿透我的重力场,我居然被摆了一……”中原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从大门口中突然冲进来了一群人,手上拿着的家伙各种各样,然后团团将中原与太宰围住。中原啧了一声然后拽住太宰的手把他往自己身后带,太宰却突然挣开中原的手,走到中原的身边,笑着对疑惑地看向他的中原开口:“中也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重力操控和我的异能无效化一起,能做到些什么。”

 

中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他重新把视线转向面前的一群人,把头上的帽子摘下用异能扔到远处的草丛,然后面对着面前的一群人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呵,别死了啊,太宰。”然后他朝面前的人冲了出去,用自己的异能瞬间就解决了一片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他能感觉到这些人中混杂着几个带着普通异能的人,但是他也没有回头看向身后的太宰,等到把自己视线所及内的敌人解决完之后,才发现太宰早就站在那里玩味地看着他。

 

他轻笑一声,举起拳头走上前想要和太宰碰个拳,太宰也抬起了手,但是还没等他们的拳头碰在一起,两个头领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视线中。

 

中原防备地向前走了一步,却是突然觉得身体失了力气,直接跪倒在地。这一次他终于听见太宰惊呼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走到了他的身边,但是没有用,他意识到自己失血过多,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还勉强支撑着身体的双手也是愈发无力。

 

他不想死在这里。

 

他知道太宰治的异能无效化很厉害,但是太宰救不了他们两个人,如果太宰可以马上离开,还有机会活下来。中原突然想大叫让太宰快跑,但是他发现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已经越来越黑,浓厚的血腥味磨灭着他的意识,然后就在他觉得自己即将昏过去的那一刻,他想起了那瓶放在地窖最深处的八九年的柏图斯。

 

就在那个瞬间,中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无比轻松,眼前还是漆黑的,但是自己似乎是站起来了,然后有一些不甚明了的惨叫声在他的耳边响起,鼻尖的血腥味愈发浓郁令他作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很兴奋,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去看看这幅光景。

 

中也……

 

恍惚之间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声音,叫着他的名字,音色有些熟悉。

 

“中也。”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有一种像是从梦中惊醒的感觉席卷了他,让他忍不住浑身一颤。

 

“中也。”

 

这一次他清楚地分辨出这是太宰治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他的耳边传来,他转过头,不知怎的觉得脖子有些僵硬,然后就看到太宰静静地看着他,虽然没有笑意,但是脸上的表情意外地温柔。

 

中原眨了眨眼睛,渐渐地意识到他此时是站着的,太宰正拉着他的手,他再往四周看去,瞳孔却瞬间睁大。然后无力感又冲上身体,比之前那次更甚,他再次跪在地上,却是同时伏趴下身体,胃在不断翻涌着,作呕感让他几乎要吐出来。

 

此时在他周围的,是满地的鲜血,和一群人支离破碎残破不堪的身体。

 

太宰治在中原的身边蹲了下来,扶住他的肩膀,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动作,也没有说一句话。

 

中原颤抖着开了口:“这些是……什么、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

 

“中也啊。”太宰的声音显得有些失真,“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中原瞳孔一颤,紧紧抓住了胸前的衣襟。

 

他记得,记得刚刚那种莫名的、疯狂的兴奋感,记得那种对鲜血气味的陶醉感,也记得那时听见了周身的惨叫,而从心底迸发出的满足。

 

他捂住了嘴巴:“这些、是我干的吗……”

 

太宰似乎是叹了一口气,轻不可闻:“这是你的异能真正的形态,中也,拥有着摧毁这个世界上一切事物的强大的能力。”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你吗,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发现你控制不了这个能力,会在性命垂危的时候无意识的激发出来,而这个异能无比强大,强大到在你毁了这个世界之前,就会先毁了你自己。”

 

中原抬起头看向太宰,太宰这才发现有眼泪从中原的眼里流下。“你早就知道这些……之前那次也是……”中原的语气更加颤抖,“那你为什么不在我杀了这些人之前阻止我!”

 

太宰没有说话,就只是这样和中原对视着。气氛渐渐沉寂下来,一切躁动归于安静。中原看着太宰的眼睛,竟是莫名地平静下来,然后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啊,是这样啊。”他突然推开了太宰扶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去。

 

“中也。”太宰站在原地唤了一声。

 

“别跟着我!”中原用从未有过的气势喊出了这句他对太宰说的最多的一句话,然后迈着踉跄的步子慢慢地往前走去,渐渐隐匿在远方的黑暗中。

 

太宰没有跟上去,而是走到一旁的草丛,拾起了被中原遗忘在这里的帽子。帽子还是很丑,带着些许血迹,沾着点点泥土。

 

那狼狈的样子,就和它离去的主人如出一辙。

 

 

 

 

找到中原中也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那人现在在哪,太宰心知肚明,不如说那人也就只有这一个地方可去,但是太宰没有去找中原中也的想法。

 

他难得好心地将中原的帽子洗干净,用不会变形的夹子夹住帽檐,挂在不被太阳直射又通风的地方晾着。把帽子拿回侦探社的那一天国木田就耻笑他怎么买了顶这么俗不可耐的帽子,他笑笑不说话,然后贤治问他这顶帽子是谁的,他回答是一个朋友,紧接着乱步就吃掉一颗软糖毫不客气地戳穿明明就属于太宰最近所负责的那个重力异能者的。

 

没有一个小矮子可跟踪也没有事情调查的日子让太宰觉得有些无聊,他走在大街上,路过一间买高级葡萄酒的店,进去随便逛逛后看见了专柜上摆着的一零年的玛歌古堡和九七年的柏图斯,标签上的价格令他咂舌。

 

横滨开始流传那个令港口黑手党都要忌惮三分的自由雇佣者最近销声匿迹,不知道是不是离开了还是得罪了什么团体被除掉了。中原中也的消失让横滨的地下势力蠢蠢欲动起来,太宰不以为意,侦探社的任务还没有完全完成,在中原能控制好自己的异能之前,中原都是他的监视目标。

 

有一天夜晚太宰去了中原的屋子,里面不出所料地开着灯,他站在简陋的窗户外往里面看,就看见中原睡在沙发上,胸前抱着一个酒瓶,里面的酒没喝完,昂贵的酒淌出来浸透了中原的衣襟。他的视线转了转,突然在沙发侧面那个那个之前没放东西的柜子上看见了一瓶酒,瓶身上的标签正好朝着窗户,但是字实在是太小让他无法辨认,只是觉得酒的标志和他那天在店里看到的柏图斯有些相似。

 

他最终还是没有像上次那样把中原中也抱到床上去睡,他走回家,脱下衣服准备洗澡,左肩上的淤青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没有任何一丝不适感。他最喜欢的那件风衣也已经清洗干净收了回来,他把最近一段时间穿的这件风衣扔进洗衣篓,再把最喜欢的那件风衣在床头挂好,打算从明天开始穿。

 

他的生活很平常地继续着,再也没有关注过中原的动向,却向侦探社报告监视目标一切正常。

 

中原中也是在一个很普通的夜晚找上太宰治的,就在侦探社的大门口,手上拿着一瓶酒拎着两个高脚杯。

 

现在早已不是侦探社的工作时间,侦探社的人也早就走完了,但是太宰治还一直待在这里,听到门口粗鲁的敲门声时,没有询问就打开了门,然后热情地邀请站在门口的客人进来坐坐。

 

中原沉默着在沙发的一端坐下来,把酒瓶和杯子都放在桌子上,太宰则在对面坐下来,这时他能看清楚了,酒瓶正是那天他在柜子上看到那瓶,瓶身上写着的也正是八九年的柏图斯。

 

是中原先开口:“我要加入港口黑手党。”

 

太宰快速接话:“不是说喝酒时不谈正事吗。”中原没有回答,而太宰也显得并不惊讶,“这确实比加入武装侦探社要好。”

 

中原讶异于太宰淡定的态度:“你早就知道我会做这个选择吗。”

 

“你自己其实也想明白了吧,这一连串事情的发生,正是港口黑手党为了拉拢你而做出来的。”

 

中原低下头握紧了拳,下唇被咬得泛白。半晌,他才低低开口:“对于手上沾了这么多鲜血的我而言,只有黑手党是唯一能接纳我的地方了。”

 

太宰忽地失笑出声:“那是你不了解侦探社。”

 

中原抬头看他,太宰还在笑,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和以前总是一脸轻佻又玩味的笑容不同。中原看着太宰几秒,然后拿起酒瓶拔出了木塞,在两个红酒杯里分别倒上半杯。一股浓郁的酒香顿时在空气里弥散开来,沁人心脾,又让人陶醉。

 

“今夜可别喝醉了,侦探社不能收留一个即将加入黑手党的人。”太宰道。

 

中原又把木塞塞了回去,就好像是今晚他就只打算喝这么一杯:“今晚不会。”他抿了抿,然后举起了酒杯看向太宰,“太宰,从明天开始,我和你就彻底处在对立的阵营中了,以后再见面,不必留情。”

 

太宰也举起中原递到自己面前的酒杯:“我从来不打算留情。”

 

他们相视笑了一下,然后酒杯在空气中碰撞,红酒被震起一阵波浪,在酒里的杂质浮起来之前他们就举杯一仰而尽。

 

“至于我的异能,”放下酒杯之后中原这样说道,“我以后再也不会用污浊了,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不会。”

 

“你已经能控制它了吗。”太宰发问,中原淡淡点了点头。

 

“那真可惜,再也没有立场帮你的我,可是很期待看到你发狂而死的那一天呢。”

 

“唯独这一点是绝对不会如你的愿的。”

 

说完之后中原就站了起来,拿起了红酒和酒杯,也没个正经的道别,就开始往侦探社的大门走去。太宰站了起来,在中原拉开侦探社的大门之前叫住了他:“中也。”中原停下脚步,应声回头。

 

太宰转身朝屋内走去,边走边说:“既然你把这么珍贵的酒与我分享,那我也姑且送你个礼物好了。”等到太宰治再次出现在中原的视线里的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顶帽子,而那帽子中原越看越是觉得熟悉。

 

“喂。”中原气结,“什么礼物,这明明就是我自己的东西。”

 

太宰笑了一声,反手将帽子扣在中原的头上,利用身高优势在对方的头上摸了摸,惹得中原更加气愤地躲开然后瞪向他。太宰不甚在意地开口:“再见,中也。”

 

中原抽了抽鼻子,用手压低了帽檐,转身拉开侦探社的大门:“最好再也不见,混蛋太宰。”然后他迈了出去,在门口停留了一秒钟,便重重地合上了大门。

 

那帽子果然还是丑,谁戴显得谁没有品味。但是如果没了那顶帽子,太宰就觉得中原中也不再像中原中也了。

 

“告诉你个秘密哦,中也。”

 

太宰治看向中原离去的方向,除了夜晚空气的沉浮,那里早已空无一物。

 

“你所前往的地方,也曾是我的容身之所。”

 


 

 

End.





『感谢阅读到这里的你』






「再次对四和雅瑶表白!!」

四呀雅瑶啊我爱你们么么哒ww写这篇文我是有多纠结你们是懂的的我就不多说了qwq半年前被我搁置结果现在捡回来写,我真的好痛恨自己写文从来不打大纲的毛病,所有的情节全都不记得了qwq然后强行把新的情节往上面凑qwq

呜呜感谢你们支持我哦qwq


认识的这一年来真的特别感谢四和雅瑶ww我们仨总是无话不说,每个人都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然后彼此安慰共勉x我真的觉得每次在群里看到你们出现的时候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生活中一切烦恼都可以抛掉。虽然在学业繁重的时候我们就会很少聊天,但是就只是平时说一句晚安,都会让我觉得很幸福ww

最开心的是你们不嫌弃我比你们大了两岁然后是个半老徐娘假装混在你们年轻人之中哈哈哈哈2333和你们在一起时真的会没有任何负担w

在我最困难最难过的时候陪着我的是你们,你们是仅次于亲人高于男朋友的存在哈哈哈哈ww


所以今后我们也要一起走下去哦ww

2017年祝你们能够幸福ww


                 爱你们的/被你们爱着的 圈x

                                            2017.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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